梁雪柔犹豫着是否要追出去问个明白,却正巧宛娘端着饭菜进来了,只好作罢。见了晴儿,梁雪柔连忙拉过她的手问:“你的伤如何了?”晴儿笑道:“休息了一晚上,已无大碍,宛娘很是厉害。”说着,目露感激的转而瞅着宛娘。宛娘犹豫着道:“其实,奴婢也还有些疑惑……”梁雪柔看着她,接道:“你在想,既是为了要害我,又为何不用不易解除毒性的毒蛇,反而用这等毒性极强却也很容易解毒的毒蛇么?”晴儿嗤了一声,语气甚是不屑:“她向来嚣张跋扈,不过有那么点小聪明罢了,本就上不得台面,算得了什么?”梁雪柔叹了口气,沉声道:“但愿真的只是她小聪明罢了。”晴儿皱眉,不解:“小姐认为,并非如此么?”“到底如何,现下怕是还不好说。”宛娘点头,复又问道:“此事,小姐何以不追究到底呢?”晴儿随即附和道:“是啊,此事追究下来,对小姐有利无害,为何将这大好的机会弃之不用?”梁雪柔冷哼一声,饶有意味道:“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对待敌人,一味的紧bi,极可能迫的人家与你背水一战,到最后不过是鱼死网破。欲擒故纵,才是真正的高招。”闻言,宛娘沉思不语,晴儿疑惑不已,梁雪柔却没了继续解释的意思。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自是一目了然。以梁心敏沉稳内敛的心xing,必不会这般急切的想要将她除之后快。那剩下的那个,自不必多说了。所幸,此番她并没有什么大碍,便当做报答了梁心敏从前对她的好吧。到底,眼下的情况也不适合就此反击。先不论自个儿能否真的一举成功,若是对方穷途末路之际使出什么绊子来,只怕自己也难招架。一向温婉的人一旦发起狠来,并且是因着自个儿父母亲族,决不能等闲视之。念及此,梁雪柔眸色骤深。这样的变故,那个人又曾经想过么?&镇国府,堂厅。听着下人的奏报,老夫人深深叹口气,“真是难为她了……”云梓阳面色欣慰道:“的确是难为她,不过,这般局势中,还能代替姑母,保护妹妹,撑起责任,心敏表妹大有长进了。”虽然对梁雪柔更有好感,但平心而论,云梓言到底是和梁心敏一道长大的。向来只知她温婉和善,却不曾知晓她竟有如此能耐,当即也是些许惊讶,道:“一则姑母病倒,她要常伴伺候;二则心雅莽撞不懂事,她打不得,说不得,还要苦心劝导;三则非但不能嫁给自个儿心上人,又是作为平妻身份嫁给一个庶出的宜安侯……这重重重压,重重打击,迅速消瘦下去也是正常。只是眼下尚书府这般乱,我们是否也要做些什么,帮帮心敏表妹呢?”他倒不是真的为着帮梁心敏,而是担心老夫人和云梓阳私下里做出什么更不利梁雪柔的决定,自个儿全然不知,连提前知会一声都做不到。云梓阳撇他一眼,沉声道:“心敏表妹聪慧的很,我们若是行动频繁,难免不会落下把柄,届时尚书府怪罪下来,只怕难辞其咎。”老夫人点点头,不语。云梓言xing子太野,不易控制,有些事瞒着他好些,免得一不小心泄露了出去,只怕整个镇国府都会跟着受了牵连,更遑论此事成功。思量半晌,老夫人瞅瞅云梓言,笑道:“心敏的确是聪慧之人,只消稍稍提点,便会明白过来,好生对待自个儿身子。梓言,你便走这一趟,代我送些东西给她吧。”云梓言目露惊喜,正要羸弱,一旁的云梓阳却忽然开口道:“奶奶,这一趟,让我去吧。”老夫人皱眉:“可是你身子弱,腿脚不便……”云梓阳打断道:“这一趟,让我走便是。”老夫人看看他坚定的神色,终于还是点了头。虽然心疼孙儿,却也明白他必然有他的道理。当着云梓言的面前又不好说破,老夫人淡笑道:“我派轿子送你去,早些回来便是。”云梓阳点点头,笑道:“祖母放心。”及至尚书府时,云梓阳在下人的搀扶下步出轿子,抬头看了眼朱漆紫红的匾额,上书“尚书府”三个大字,气势磅礴,但念及近来府中剧变,竟生不出从前的敬畏之心来。暗叹口气,敛了神色,跨进尚书府,立即便被下人请到了堂厅,梁青山已在恭候。云梓阳正欲行礼,却被梁青山双手扶起,向来严肃的脸上带着长辈般的慈善笑意,淡然道:“你身子不便,便不要多礼了,说来咱们也是一家人。”云梓阳寒暄道:“多谢姑父。”梁青山摆摆手道:“我听说你的身子不便喝寻常茶水,便着下人准备了竹叶水,竹叶向来有安神之效,对身子孱弱之人也是多有裨益的。”“是,多谢姑父费心。”云梓阳端起一旁茶杯,果见上面飘着几片竹叶,似是筇竹,闻起来味道极为清淡雅致。眼瞅着云梓阳露出微笑饮了茶水,梁青山状似随意道:“不知你今日前来,是为了……”云梓阳放下茶杯,淡然一笑:“心敏表妹即将嫁人,奶奶吩咐我送来几许薄礼,顺带看看姑母。祖母听说她病了,又念叨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实在不忍,便自动请缨前来,还望姑父莫要介怀。”梁青山讪笑:“怎会。”心知以镇国府的能耐,尚书府内之事,怕也是瞒不过的。而他们不捅破这层纸,便是彼此还有利用的余地,暂且忍耐罢了。念及此,便也不再顾虑,招来贵鹏,吩咐道:“你带表少爷去桦辰苑,见大夫人和大小姐。”贵鹏应诺,云梓阳却是站起,直言道:“姑父不必费心,侄儿还记得桦辰苑的方向。”梁青山深知此刻多言便有监视之嫌,微笑道:“那你就自便吧,我还有公务未曾处理。”云梓阳点点头,当先跨出堂厅,往桦辰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