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心里也清楚,今天的事是他不对。就算陈达才不撵他,他自己也得走。“陈老板,今天是我不对!”老苏对陈达才重重的鞠了一躬。“我被狗屎糊了眼睛,您也别介意。”“小杨兄弟!”老苏转过头,握住杨浩的手。“今天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改天我向你赔罪。以后你要遇上了什么麻烦,尽管说,我一定帮忙!”杨浩本来还打算对老苏冷嘲热讽几句,看见他这么半百的老头如此诚恳的道歉,顿时气也消了。而且他也看出老苏根本不像是诚心找茬,而是有些像做学问的老古董,这种人性子倔强也属正常。再说收藏界哪有隔夜仇,连连摆了摆手。“苏老,小子我太年轻,不会说话。改天我请你吧!”这句话说得漂亮,虽然不是多么冠冕堂皇,但却是为老苏保住了老前辈的面子。一时间其他三位鉴定师傅对杨浩的态度又颇为改观。送走了老苏,陈达才这才介绍起在场的其他几人。马胖子跳过不说。这其中唯一的女性姓黄,另外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姓杜,再加上三位鉴定师傅,杨浩都和他们一一打了声招呼。介绍完之后,下一轮的鉴赏才算是开始。没多说,三位鉴定师傅戴上白手套,分别的把玩起桌上的砚台。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从诞生书法那天开始,就衍生了磨墨的砚台。最早的是汉代的石砚,然后分门别类的出现了铜砚、陶砚、银砚……总共数十种,赵管事拿出来的砚台是澄泥砚,是中国的四大名砚之一。虽然如此,砚台却叫不上价。因为收藏的人少,最近拍卖出的一方澄泥砚只有八十来万,由此可见澄泥砚的市场并不大。最后因为炒作,砚台的价格翻了十倍——当然这都只是后话,暂且不提。“你怎么不上去看?”陈达才对这方砚台并不是太感兴趣。杨浩摇了摇头。“让老前辈们先看,这里哪有我先说话的份!”陈达才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年轻有为,谦虚谨慎,敢作敢当,这种性格最招人喜欢!听到这话,黄女士身后的鉴定师傅孙老不由得把大拇指一竖。中国自古都喜欢安辈分论事,尤其古玩这行,进行的后生得喊比自己早一两年的为师兄,早上十多年的就得尊称师傅了!不过近些年的后生们不懂事,早忘了有尊师重道这么一说。“年轻人很懂礼貌!”杨浩一阵尴尬。他没好意思直说——自己对砚台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上去和这些老师傅们一起鉴定,那只有出丑的份。孙老抬着头,拿起澄泥砚对着杨浩样了样。“鉴定砚台有六点,一看、二摸、三敲、四洗、五掂、六刻!”杨浩连忙竖起了耳朵。分辨古玩的好坏真假,鉴定师傅们都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一般的人很少向外人透露自己的心得,杨浩知道这是孙老在教导自己,赶紧在心里记了下来。“一看砚台的成色,新旧、工艺。”孙老笑着说道。“二摸砚台的表面是否光滑,三敲声音是否清脆。四洗掉砚台的墨渍,还原原本的模样。五掂砚台的分量……至于六么,好砚台一划就是一道痕迹。不过要是古董的话,这一划也就不值钱了!”“这方砚台的成色并不好,小杨你来看看!”孙老摘下手套,递给杨浩。杨浩毕恭毕敬的接过橡胶手套,也有模有样的学起了三位师傅的鉴定方法。片刻之后,杨浩已经胸有成竹,放下了砚台。“赵管事,你还没有说底价呢!”黄女士望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赵管事。“一个巴掌!”赵管事举起手。这就是五十万了。黄女士点了点头,竖起一根手指头。“五十一万!”其他三人一阵面面相觑,也没人竞价。这就是砚台在古玩市场的尴尬地步,因为感兴趣的人很少,所以价格相对于颇低。这一方成色虽然不好,但价值在如今起码得有一百五十万的澄泥砚,却有人只愿意在底价加上一万。“没人叫价?”赵管事耷拉的眼皮睁开了。“如果没人的话,那我就宣布这方砚台归黄女士了!”陈达才和马胖子一阵摇头,杜先生也没应声。看见这种情况,赵管事自然心领神会。“这方澄泥砚现在就归……”“我能不能叫价?”杨浩突然插了句嘴。“如果陈老板同意的话,你就可以叫价!”赵管事望向了陈达才。“在我这里,原则上每个人都可以叫价。不过陈总是你带来的,所以我不参合这件事情。”陈达才顿时乐了。他知道杨浩的水平很高,从一开始的虾画,到刚才的《重山烟树图》都证明了这一点。被他看上的东西,那就说明这方澄泥砚并不像其他几位鉴定师傅说的那么简单。“你有钱么?”陈达才问道。“你要是没钱的话,管我借。要多少都有!”“豪爽!”赵管事恭维了句。对于他们这种开地下黑市的人来说,一个器件叫价的人越多,他们拿到的钱也就越多,赵管事自然希望看到这种局面。“老哥够爽快,这样吧,钱我也不白借……如果捡漏了,赚的钱咱们一人一半。如果打眼了,这亏本的钱算我的!”杨浩说道。“一百万!”其他几位鉴定师傅听到这个价格顿时吓了一大跳。目前澄泥砚的市场并不好,像这种成色的砚台就算是放到大型拍卖行中被叫到七十万也就算顶天的价格了,杨浩居然直接把底价给翻了一倍……干出这事情的人,不是二傻子,那就是钱多了!可是杨浩怎么看都不像这两类人。黄女士喜欢收藏砚台,所以她了解当今的市场。这方澄泥砚的成色相当普通,再加上一些外在因素,所以它根本不值一百万这个价格。难不成这里面有猫腻?黄女士狐疑的望向身后的老孙。老孙摇了摇头。他不信杨浩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捡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