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茵音移开目光,想起苏衍辰俊逸的脸,又想起苏衍辰对她的奚落,便淡淡地说:“什么心善,他只是不在乎那点银子罢了。”白芷奇怪地眨眨眼,一脸天真地说:“姑娘,你不喜欢三少爷吗?”“难道天底下的姑娘都要喜欢你家三少爷吗?”楚茵音转眼看着白芷。“姑娘既然不喜欢三少爷,那还要嫁给三少爷吗?”白芷又问。“父母之命。”楚茵音垂下眼帘,摆弄着手里的帕子。白芷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姑娘,既然你一定得嫁给三少爷,那就试着喜欢三少爷嘛。三少爷真的是好人,很多姐姐都喜欢他,我也喜欢他。”听白芷说出如此天真的话,楚茵音嫣然一笑道:“那你想不想嫁给三少爷?”“不想。”白芷想也没想地摇摇头,“三少爷是天上的人,我是地上的人,我没可能嫁给三少爷的。不过姑娘可以嫁给三少爷,因为姑娘也是天上的人。”“什么天上地下的,胡说八道!”楚茵音又被白芷逗笑了,端起茶碗递给她道,“说了半晌的话,口干舌燥了吧。”“嗯。”白芷接过茶碗,仰面咕咚咚的灌下去了。楚茵音看着白芷的目光多了一层怜惜,待白芷将茶碗放在矮几上,她便拉住白芷的手说:“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也别叫我姑娘,叫我姐姐就行。姐姐有很多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你要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白芷眨眨眼睛,小声说:“可是,我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啊……”楚茵音一愣,转头看看柳妈,柳妈也看看楚茵音,便上前低声说道:“我来告诉你,什么话不能说。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姑娘和我说的一些话就不能让外人知道。但凡是能让外人知道的,我们说话就不会避着人。”白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那我以后就不跟外人说话,不说话就不会说错话了。”“呵呵,这丫头倒是会想辙。”柳妈笑道。“没事。”楚茵音摸摸白芷的小脸说,“跟着我的时候长了,自然就知道什么话不能说了。”“姑娘,大少奶奶醒了,请您过去呢。”窗外传来绢儿的声音,楚茵音回说知道了,便带着白芷出了厢房。将白芷交给一个丫头,让丫头找一套像样的衣裳给白芷换上,顺便洗干净小脸。又将雪狐斗篷交给绢儿,让她送去内宅二嫂那里,再带上几句恭维话。安排好了这些,楚茵音才进了卧房。一进门,便看见面色苍白的大嫂一脸凄凉地坐靠在软榻上。她身旁坐着一个面生的丫头,见楚茵音进来忙起身行礼。楚茵音点头示意,走过去坐在榻边,关切地说:“大嫂,你的身子好些了吗?”大嫂轻轻点头,无精打采地说:“好多了,有你给的解药,还算能保住一条命。”楚茵音见大嫂如此伤心,心头一酸,“大嫂,都是我连累你……”大嫂凄婉地摇摇头,垂目呆望着矮几,幽幽地说:“其实,我仔细想想,自从老爷子得罪了那个韩易从,苏家就迟早会出事。那韩易从是个彻头彻尾的奸狡小人,得罪了他,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平日里老爷子行事谨慎,韩易从苦无机会报复。如今你来了,他总算是有机会迫害我们苏家。依我看,这下毒的人十有八九是他派来的。”听了大嫂一番话,楚茵音顿觉眼前一片光明。方才听白芷说的那些她还无法确定,如今大嫂也这么说,看来杀害何卿蓉的幕后真凶,很可能就是这个韩易从。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疑点。若真是韩易从杀害的何卿蓉,那韩易从应是认得何卿蓉的长相,为何如今韩易从又来害她?将她不是何卿蓉的真相揭穿,把事情闹大,传到京城何泰耳朵里去,不是更简单?想到这里,楚茵音脑中灵光一闪,想起第一天进苏家时,苏衍辰在找他的玉葫芦。难道苏衍辰的玉葫芦被韩易从偷去了,丢在何卿蓉被杀的地方,借以栽赃嫁祸苏家?可是,她并没有在何卿蓉身上看到什么玉葫芦啊?大嫂并没有发觉楚茵音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仍在自顾自地说着:“韩易从那个奸人,就是想借着害死你来整垮我们苏家。若你真的遇害,就算来日官府查出与我苏家无关,我们苏家也得掉层皮。这事一传到京城,太后老佛爷定然不高兴。她老人家一不高兴,这皇贡丝绣坊就得易主。到了那时,我们苏家就真的垮了。”见楚茵音已经想的出了神,柳妈悄悄推了一下楚茵音。楚茵音回过神,打断大嫂的自言自语道:“大嫂,你说是那个韩易从派人下毒害我,可有什么凭据吗?”“凭据?呵……”大嫂冷然哼笑,抬起目光看着楚茵音道,“我若是有真凭实据,就不会躺在这里自说自话了,早就去知府衙门告他去了!”楚茵音轻轻点头,大嫂说得不错,无论再怎么猜,没有真凭实据,也无法确定真凶就是韩易从。可是以韩易从的老奸巨猾,想找出他买凶杀人的真凭实据,又岂是容易的事?况且,现在都是猜测罢了,又有谁能确定真凶就是韩易从呢?“说了半晌的话了,喝点茶润润喉吧。”那面生的丫头不知什么时候端来两碗热茶,放在楚茵音面前的矮几上。楚茵音端起茶碗喝了口茶,一旁的柳妈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去准备午膳。”看着柳妈出去,楚茵音安慰地说:“大嫂,你就别太伤心了。伯父会追查下毒凶手,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大嫂似是也说累了,蔫蔫地点点头。丫头将茶碗端起来给大嫂,大嫂接过茶碗小口喝茶。正在这时,绢儿回来了。她进了屋,来到软榻前,脸色不大好看地说:“姑娘,雪狐斗篷送过去了,只是二少奶奶仍是不依不饶的,说出来的话可难听了。”楚茵音不在意地喝着茶,“那她收下斗篷了吗?”“她倒是收下了。”绢儿撅起嘴,满脸的怨气。“哼,送上门来的好东西她会不要?”大嫂冷哼一声,“她惦记那雪狐斗篷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她没有再来讨要白芷,看来这雪狐斗篷没有白送。”“一件斗篷而已,”楚茵音淡然哂笑道,“哪里比得上人金贵。”“恐怕也只有你会这么想。”大嫂终于有了点笑容,“用一件价值连城的雪狐斗篷,换了一个小贱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