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什么宝贝了!”楚茵音突然尖声断喝,凤目中红芒四射,一脸狰狞之色地转头看向被她吓住的柳妈怒道,“若是芷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有那宝贝管个屁用!”柳妈吓得呆立在何祥身前,面色煞白地望着楚茵音。楚茵音转回头继续探望井中,只见井中水花一翻,侍卫夹着一个黑发覆面的人浮了上来。“啊!”围在水井周围的丫头们吓得惊呼一声四散开去,侍卫们却涌上前放下水桶拉井中的侍卫上来。楚茵音脑中轰的一声巨响,眼前发黑身子一软。“三少奶奶!”搀扶她的丫头惊呼着扶着楚茵音退后一旁,柳妈回过神忙赶上前扶住楚茵音,满面悲色地低声问:“找,找到芷儿的,尸体了?”楚茵音闭上眼睛缓缓坐在地上,连呼吸都是颤抖的。那边水声轻响,侍卫将绑在绳子上的尸体拉上来,而后解开绳子将尸体搬到楚茵音面前放在地上。“真的是芷儿!”柳妈惊呼一声捂住嘴,眼中留下两行热泪。丫头们与绢儿也纷纷惊呼退后。何祥走上前单膝跪在水淋淋的白芷身前,伸手摸摸她的颈侧,哀叹一声道:“死透了……”楚茵音呆看着面前白芷苍白的尸体,白芷的神色颇为安详,看样子应是在睡梦中淹死,倒是没受什么罪。她颤着手伸出去,摸在白芷的劲脉处。一时之后,她又栖身上前,一边验看白芷面色,一边捏捏这里摸摸那里。周围的丫头们越退越远,侍卫们却走上前将楚茵音几人围在中央。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含着恐惧的呼吸声。“死了……两个时辰有余……”楚茵音面色僵硬地说,缓缓收回手。她手握楚家秘药,可那秘药再神奇也救不回已死之人。正在这气氛沉重之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与丫头的声音道:“三少奶奶,老祖宗叫您过去说话。”与丫头们站在一起的绢儿回过神,忙迎上去低声道:“三少奶奶去不了,白芷姑娘被人扔在井里淹死了,你快去回禀老祖宗!”“啊!”来传话的丫头吓得面无人色,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传话的丫头才跑出去,绢儿便看见一身宝蓝缎面窄袖长袍,头戴镶玉公子冠的苏衍辰,率领几名侍卫冷着脸进了院门。绢儿面色一变,快步跑上去凑到苏衍辰耳边耳语起来。楚茵音双目赤红面无表情地坐在白芷的尸身前,将全身冰凉僵硬的白芷拉起来抱进怀里。这是她在这世上唯一一个没有血脉的亲人,唯一一个不必防备的能信之人,就在这弹指间离世而去。为何……为何上天对她如此残忍!为何一个亲人也不留给她!这一刻,楚茵音心冷如冰!她缓缓低下头,呆望着双目紧闭的白芷,扬手轻轻抚摸她灰白僵硬的脸颊。白芷跟着她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先是被打断腿,如今又被人害了命,这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姐姐,无论你是谁,我都只认你这个姐姐’‘姐姐,若是有朝一日你被抓去坐牢,芷儿会陪着你的’‘姐姐不回,我也不回’‘姐姐是好人!姐姐不会害人的!你不能抓她!’“芷儿……”楚茵音傻傻地望着白芷,如白纸一般的脸上却没有一滴泪,“是姐姐害了你……姐姐对不起你……”柳妈与何祥看见楚茵音如此悲大心死的摸样,皆于心不忍地别开脸。退到远处的丫头们,也都捂住嘴低声抽泣。顷刻间,周围悲云密布,一片啜泣声。听了绢儿诉说一番经过,苏衍辰深深皱起眉头,大步走过来。围在周围的侍卫闪开一条路,苏衍辰放慢脚步走至楚茵音面前。楚茵音眼不抬,气不哽,幽声道:“苏衍辰,将酸梅抓来,我要亲手处置她。”苏衍辰面沉似水地静望楚茵音一会,冷哼一声转身而去。得知苏家内宅死了人,前来提亲的曹都督连说晦气,不顾秋凝眉的祈求告辞而去。老祖宗也觉心烦,吩咐下人说今日谁也不见,竟是对楚茵音与被害死的白芷不管不问。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苏家三少夫人的义妹淹死在水井中的事很快便传遍苏州城,这自然是亲者痛仇者快,而最高兴的莫过于苏婉香与秋凝眉。但凡是能让楚茵音痛苦的事,对她们来说都是大快人心之事。苏家内宅中的下人们很多也是拍手称快,对于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白芷,他们早就忌妒得眼红。这一整天,楚茵音谁也不理,就抱着白芷的尸体不吃不喝地呆坐在井边。起初有丫头来拉她,想让她放下白芷的尸体进屋歇息,却被她用迷药放倒。后来何祥派侍卫来拉楚茵音,结果连何祥在内都被楚茵音放倒。柳妈无奈,让绢儿走一趟城外私宅,将曹青衣请来。因天下名绣大会要连开三天,老爷子苏靖贤一大早就去了会场,听说白芷淹死在水井中,老爷子便派了管家苏良回来探望。苏良听柳妈说楚茵音将接近之人都放倒了,自然不敢再上前,远远地看了楚茵音几眼,便摇头叹气地回去禀报。怀有身孕的小姑姑苏玉碧与大嫂因为身子不便,也派了心腹丫头来探望楚茵音,只是她们都不敢靠近。苏双梅可说是与楚茵音最为亲近的苏家人,她来探望楚茵音时,看见楚茵音抱着白芷的尸体一脸木然地呆坐在井边,便想上前规劝。柳妈忙拦住她,说试图规劝楚茵音的丫头侍卫,都被楚茵音迷倒了,她去了也讨不得好处。苏双梅罢了规劝楚茵音的心思,转身去医馆找董琦拿防腐的药来。如今天儿还热,让楚茵音这样抱着白芷的尸体一直坐着可不行,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尸臭。听闻白芷被人扔在井里淹死,二嫂拍手称快,亲自跑来看楚茵音的笑话。柳妈一见二嫂幸灾乐祸的模样就躲得远远的,她才不会提醒二嫂不要靠近楚茵音。二嫂见楚茵音抱着白芷的尸体呆坐在井边,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走过去想奚落楚茵音两句。谁知她才走至楚茵音近前还未张开嘴,便觉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