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已经出来了,事情也算是结束了。他为什么非但不高兴,还这么生气?“你以为他现在就放过我们了吗?”在身后不远处便有人一路跟着他们,可见,司武祁并没有就此罢休。而他究竟想要干什么,无非是想从他们身上获取些什么好处。既然雪儿的身份没有被揭露,那末,很可能便是冲着他来的。听出他话中所指,雪儿警惕的回头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不过无畔既然这样讲,便一定有他的道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你说去哪里我就跟你去,我绝不发表意见。”她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紧跟在他身侧,让人怎么也狠不下心来责怪她。尽管有过分道扬镳的念头。但此刻看到她紧紧捉住他衣襟的手,以及眼里流露出来的紧张与歉意。无畔心里的怒火便无声的消散了许多。“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客栈我们是住不成了,他们定然会想尽办法留住我们。”司武祁的目的已经十分明显,并且,他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的。“你是说,他会想办法困住我们,然后向皇兄皇嫂通风报信?”这一点她也早就想到了,不过,她有令牌在手,谁敢阻拦?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总之,他们存的必然不是什么好念头。官场的奸诈他了解得太多。毕竟,他手上曾经有太多的猎物便是官场中人。所以,不论古今,无畔对这些官员普遍都没什么好印象。没有多说什么,无畔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拉着雪儿径自走向镇外。出乎意料的,关卡处并无人阻拦。只不过,跟着他们的人也并没有放松。直到出了城,身后才渐渐的清静下来。倾国就葬在镇外不远处的山谷里。无畔记得离那坟地不远便是一片村庄,他们今晚可以在那里寄宿。但是,在这之前,要先去坟前祭祀,这样也好早日离开这里。一年的时间,坟前又长了不少杂草。伫立着的石碑在风吹日晒下也显现出了沧桑,让人陡增凄凉。“倾国之墓,友,血刃。”雪儿小声的念着那墓碑上的字,不禁好奇的问道:“血刃是谁呀?”无畔没有回答,只是取出行囊中的香烛纸钱点着,插在了坟头上。他以朋友的名义将她埋葬。在这世上,在这国度,她有过的朋友也只有他一个。只可惜,这份友情,他一直没有回报过。而她,却因为他甘愿牺牲了她自己,这是他心底永远的遗憾。他并不是一个形式主义者。但,他仍坚持每年亲自来她坟上来看望她一次。他们都是没有家的人,又同样是身处异乡。所以,她对他而言,又像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一般。他的神色让雪儿隐约有些明白了。从这坟头上的草来看,这墓地平时并没有什么人来拜祭。而他,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为这么一座孤坟上香,这里面葬的必然是对他很重要的人。他就是血刃吧?倾国,这应该是个女子的名字。光听这名字便能想像得到,必然是位绝色佳人。而能让无畔这样冷情的人也为之牵挂,这让她对她不禁有了浓浓的好奇。也许是这墓地让气氛变得哀凄压抑,雪儿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守候在一旁。两人沉默着,直到那堆纸钱烧完,他才领着她离开了墓地,找到了一户农家落脚。“能说说你和你朋友的故事吗?”简单的晚饭过后,雪儿和无畔挤在一间小木屋里。对着桌上的烛灯,她率先挑开话题,打破了夜的沉寂。农村人家家底都不丰厚,所以,房子也不大。能够腾出这么一间房让他们打地铺就已经不错了。好在,主人家很热情,在地上铺上了厚厚的稻草。再放上一张大竹席,两床棉被,这在深秋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当然,也不能怪主人家这样安排。雪儿现在还穿着男装。当那老两口说家里只有一间空房时,她想也没想便替无畔回答了没问题。只是,真到了两人独处一屋时,她心里还是多少有些紧张的。无畔似乎也有些不自在,站在窗边,离她好几步远。“我和她,曾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搭挡。”无畔想了想后还是开了口。也许,是因为这房里的气氛太过暧昧,所以,才想要说些什么来调节一下吧。这么些年来,他第一次向人说起了他以前的人生。虽然他只用短短数语讲述他的身世,雪儿却从中听出了一个杀手不为人知的凄凉。和她相比,他们真的可算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至少,她有爹有娘,虽然她的爹不是寻常人。而且早早的就驾崩了。但她的生活却依旧是锦衣玉食,不余匮乏。她也有兄弟姐妹,她的皇兄待她很好。现在,又有了皇嫂做她的好朋友,她几乎不知道忧愁是什么。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甚至连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活着唯一的使命就是杀人,唯一的目标就是接受任务。这样的人生,她连想都不敢想像。当听到他因为接了任务保护皇嫂,所以才来到碧落国。而最后为了救皇嫂不得不背叛他的组织。倾国是为了救他和皇嫂才甘愿牺牲了自己时,雪儿深深的被那个叫倾国的女子震憾了。其实,一开始她还有些嫉妒这个女孩的。嫉妒她让无畔这样的在乎。可是,现在,她却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也被她的牺牲所感动。或许是因为她是公主,从来,就没有人敢与她争什么。所有人都让着她,她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喜欢,就会去争取,去努力得到。却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一种感情,是忘我的付出。是什么让她甘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自己喜欢的人和另一个女子的安危?若换作是她,她或许会为自己喜欢的人牺牲。可是,如果是用自己的全部去成全他和另一个女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做得到。那是她从来都不曾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