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秦冥原本垂下的双眸毫无预警的睁开,同时松开了紧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他来了,我先回避一下。”任初静焉的回过神来,他口中说的“他”是指秦越吗?不知为何,她有些紧张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耳边已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见他起身,忙果断的道:“来不及了,你快躲到床下去。”正要转身的秦冥顿时一脸愕然。不过,已快到门口的脚步声还是让他很快反应过来。挑唇一笑间,挥手放下了床幔,鹅黄色的纱帐隔绝了她的视线。随着外屋门被推开,他已一个飞身,轻盈的落在了房梁之上。桌上的烛火微弱的光芒根本照不到这里,所形成的阴影正好将他隐没在暗处。听到门被推开,脚步声疾行而来。任初静心里前所未有的紧张。竟担心秦冥会被人发现。然而,那个闯入者还是直接奔入了内室,到了帐外。“任姑娘。”秦越的声音在帐外响起,继而紧张焦急的撩开了纱帐。正当他迫不及待要伸手探入她被中,任初静假装正睡意朦胧,“嗯”了一声。及时的睁开了眼睛,用充满“意外”的眼神打量着他,问道:“青越,你怎么来了?”秦越见状,反而怔愣住,好一会,才讪然笑道:“没事,我听那几个丫头来回禀,说你不想吃东西就睡下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赶过来看看。”她有跟丫头们这么吩咐过吗?任初静心念一动,随即明白过来。那些丫头之所以没有进来打扰,定是秦冥想办法支开了她们吧?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点,既然他和秦越一样会变戏法,这点小手段应该不在话下。“我早就说过了,我胃有点不适,加上喝过药,什么都不想吃。所以,沐浴过后,就直接睡了。”她顺着他的话说着,想到被窝下自己还一丝不挂,一种不安全感涌上心头,忙又道:“我有点累,想睡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谁知,秦越却并没有离去的打算,反是在软榻旁坐了下来,道:“把手给我。”“干什么?”看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自始至终的凝视着她,任初静突然有些害怕。他不会是发现了些什么吧?她没穿衣服,怎么把手给他?想到他好几次用那种灼人的目光看她。如果他知道被子下的她是光着的,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她的紧张与防备让秦越眼里的疑惑更深,却不想因此而吓到她。遂放松一些,露出一抹笑意来,道:“放心吧,我只是要替你把把脉,你不是说你不舒服吗?”其实,并不是什么丫环来通禀他他才赶来。是因为感应到她盅毒发作,所以他才会如此焦急。可没有想到,她现在看上去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因为受不住疼痛而昏厥,这实在很反常。“我只是胃不舒服而已,天天喝那个药,难受死了。不过,刚才躺了一会,感觉好了很多,现在只想睡觉。”见他不走,她心里越发着急,只得再一次下逐客令。她的反常让秦越意识到了什么,也不再坚持,话峰一转,道:“其实,你不必骗我的,你跟秦冥见过面了,对吗?”他的开门见山让任初静毫无防范,惊得脸色唰的惨白。不过,只是一瞬,便冷静下来。耳边不由得想起了秦冥说过的那句话。不错,其实,要想套秦寿的话也并不是难事。“不错,其实,我跟他见过面。”打定主意后,她反而变得坦然了。秦越微微一震,一闪而过的紧张却还是落入了任初静眼里。他的异样反应更加加深了她心底的怀疑,也让她心里更紧张起来。话题一旦挑开,再想收回就难了。她现在的处境,似乎并不适合谈这个。可是,秦越显然是知道了些什么,她再刻意的隐瞒,反而只会让他怀疑更深。不过,秦越的慌乱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冷静:“那你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是因为他跟你说了什么吗?”“那你认为他会跟我说什么呢?”任初静不答反问,眼里的询问让秦越意识到自己失言,眸色逐渐转为深沉。即便是忘掉了这四年的记忆,但她仍是任初静。仍有着缜密的心思。之前是她不曾对他设防,可现在,为什么她每说一句话,都让他觉得是别有寓意?“你不是说他是你的杀父仇人吗?我才来到忘忧居不过数曰,他跟我素未谋面。甚至连我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难道还要拉着我话家常不成?再说,你干嘛那么紧张,怕他在我面前说你坏话吗?”任初静笑意里带着些许慧黠与俏皮望向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却丝毫也不放过秦越脸上的神情变化。见他眸色深沉,若有所思,她脸上的笑意更深,道:“难道,你真的做了什么坏事,一直瞒着我?看你这么心虚,给你个机会,还不从实招来?”看似淘气的几句话语却不软不硬的将了秦越一军。让他有些辩不清她话中的真伪了。他当然知道秦冥既然找上她来,必然不会无所作为。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究竟对任初静说过些什么,任初静心里又是怎么想的。是她太善于攻心计了吗?还是他想得太多了?此刻,面对一脸无暇的任初静,秦越竟有些拿不定主意要如何来回答她。因为他根本无从判断她知道了多少,又相信了多少。只怕自己万一说漏了什么,反而对自己不利。“你说得也有道理,倒是我多虑了。只怪我对你太在意,所以才会担心他利用你来对付我。在这世上,我已无亲人,唯一在乎的就是只有你。他人很聪明,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我不想你有任何的意外,你明白吗?”这番话的确是出自他的真心。只要能够得到她的信任,能够和她在一起,他情愿自此归隐。再不过问这些恩恩怨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