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意带我去见洛王了?”凤墨叹了叹,隔了一阵才冷冷道,“你这个打算也不错,只要洛王能恢复往日之尊,自然也会帮你恢复竺大人的名誉,不过洛王如今陷于困境,你若仅是想要和洛王达成这一项协议,那你完全不必去见洛王了,反正你做什么,都和我们毫无瓜葛,我也可以从此与你各走各的道儿。”“我势单力孤,凤大人,若单凭我现在这样两手空空便能成事,我还跟你说一大通干嘛。”“你也知道自己势单力孤啊?”凤墨忍不住又讥诮道,“关键是洛王也帮不了你啊。”“有些事儿,我必须当面和洛王谈清楚。”竺紫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洛王总有可以帮上的地方,所以我才会选中洛王。”“你没听懂,竺紫琴。”凤墨扬起脸,望向竺紫琴的身后,“我的态度和先前一样,空口白话谁都会说,想要实现何其之难,是故成与不成,你都要自负其责,反正是你自己坚持的,也是你自己说不会和洛王相关,等我能看到你有和洛王谈条件的实力时,我们再来谈帮与不帮的细节吧。”“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洛王的想法?”竺紫琴淡淡地笑道,“我也不是非要和你们达成协定,凤大人若欲就此撇下我,紫琴绝不会在意,然将来的事会怎样,我也是无法保证的,我的目的只为竺家,洛王的死活其实我并不在乎,也就是说将来我未必再需要洛王,机会往往只有一次,凤大人,要么放弃,要么斗胆下注,成败在此一念。”“看来,我若此时放弃,你是决计不会交出秘录的?”竺紫琴慢悠悠地端盏,喝了一口,“从始至终,我的态度也未曾改变过。”“我很好奇,你究竟想从洛王那里得到什么?”“这个,恕紫琴暂时不能相告,凤大人。”“告诉我,若从洛王那里得到你想要的,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见过洛王之后,我自会如实言明。”凤墨无奈,看来继续纠缠下去,他也不会从竺紫琴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了,该怎么办,竺紫琴软硬不吃,就此放竺紫琴走,他就完不成洛王交待的事儿,不放竺紫琴,则除了跟她日复一日作无谓的空耗,也同样达不成目的,唯一除掉竺紫琴是彻底消除麻烦的最轻松的选择,但也仅仅就是消除了一个麻烦而已,对洛王无利可图不说,反便宜了郑泽中、赵鹤年之流。从一开始就将竺紫琴视作无关大局无关紧要的一个棋子,是包括他凤墨在内的所有人犯下的错误,这个女子天生就是麻烦,天生就好像与世人作对而存在,且竺紫琴留下来不肯走的理由,凤墨也是不尽信的。为了竺府上下复仇,听上去再合理不过,然把竺紫琴的话稍加斟酌就会觉得有异,若为复仇,为什么竺紫琴一开始没提,在自己打算送她逃离永元朝时,她完全可以直接挑明,偏偏直到最后他反复索问,竺紫琴才迟疑地讲出,她究竟为何迟疑?是因为不想骗他吗?回想十多天来两人的相处,确实找不到竺紫琴有任何故意欺瞒的行为,甚至她宁肯拒绝回答,也几乎没有凭空编造什么来搪塞过他,当然,复仇是她的目的之一,故她抛出理由的一部分也没算欺骗,只是竺紫琴深藏着不肯吐露的原因和目标到底是什么呢?又会不会对洛王构成威胁?凤墨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变幻莫测,他不喜欢太多未知,更不喜欢和一个自己完全摸不着底的人做某种协定,问题在于竺紫琴所思谋的处处都显然高他一筹,叫他完全不搭理她的建议,他亦委实难做到。“我可以帮你带消息进去,看洛王的意思,至于见洛王,我劝你还是别想了,普通人收监,尚还有亲友探监的权利,洛王身处的环境,则连鸟儿都飞不进。”凤墨思量之下,决定将难题交给洛王,他把话带到,见与不见都由洛王判断,若是拒绝了竺紫琴,一无所获的后果也怪不到他头上,反之,洛王同意见,竺紫琴有没有本事能再说动洛王,到时就与他无关了。同时,他也给竺紫琴设下障碍,相见洛王?哪是她说想见就能见的,她得明白,决定权和主导权,无论如何,仍是在他手上,由他掌控。竺紫琴忽闪着眼眸,凝视了凤墨一会儿,再次轻轻而笑,“没错,鸟儿都飞不进的地方,凤大人却是可以来去自如,凤大人好本事,紫琴佩服得紧!所以紫琴虽没有凤大人的本事,还得劳烦凤大人多费些心思,让紫琴见上洛王一面呢。”凤墨闻言,心头暗暗一惊,竺紫琴的悟性可谓世间少有,他才给她摆出难题,她顺着就开始笑吟吟地恭维他,但她为什么要说来去自如,好像她看到什么一样?“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不信对洛王的圈禁可是……”“凤大人在来燕孤山之前,还曾亲见过洛王本人吧?”竺紫琴指着被凤墨放置一边的衣袍道,“洛王半年前就被圈禁了,没理由洛王的衣物会出现在凤府,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凤大人见洛王时发生了某种意外,不得已,洛王便拿自己的衣物给凤大人换上,让凤大人蒙混过关混淆视听,凤大人脱身回到府中后,遂命清兰将旧衣服处理掉,结果清兰不明其中所以,没准儿也是忽略了衣袍的不同之处,当成是凤大人自己的了,以致未能及时处理,其实自己府中的丫头不识主子的物件,换作别的府宅可能极少发生,然凤大人经常奔波在外,极难得回府一趟,除了凤大人缉捕命犯时常穿的银丝衫,大概其他的清兰清萝她们都不是很熟悉,出现差错,实乃情有可原啊。”“你就那么肯定这件是洛王现在穿的衣物?我跟洛王相交不止一年两年,他偶尔遗下件衣袍你便大做文章个没完没了了?”凤墨对于一再地被竺紫琴不留情面地拆穿,早已恨得牙根发痒,禁不住腹谤不已--竺紫琴啊竺紫琴,你不处处耍你的小聪明会死啊,不晓得凡事须留三分余地的道理吗,真是谁跟你相处谁倒霉,缙云庵的姑子们是怎么忍耐你十二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