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紫琴、凤墨回身定睛一看,却是那日在闹市区马车失控的车夫,竺紫琴不禁唉声嘀咕道,“什么人越是不想撞见,就越会撞见,这下可好,现在换周老爷子会怀疑我们别有用心、别有企图了。”“不至于吧……”凤墨亦憋了声气应道。“二位,果然是二位!”说话间那车夫已冲至眼前,一个劲儿地打量凤墨与竺紫琴,“二位还记得小的吗?”竺紫琴跟凤墨均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凤墨道,“又见面了,呵,你家老爷的身体可好转些?”“已经无大碍了,多亏二位及时指点。”车夫抱拳道,“小的刚刚在府里远远瞧见就觉得像二位,然见二位在跟我家少爷说话,一时间又不能肯定,幸好追出来了,不然小的又差点与二位错过了!”错过?凤墨和竺紫琴交换了一下眼神,立时有点预感不妙,看来他们想随意应付两句便脱身的算盘,未必能如愿。“无碍就好,我们也放下心来。”凤墨拉着竺紫琴,笑道,“那没别的事儿,我们就先告辞了,约了朋友,得赶去碰面呢。”“别啊,二位!”车夫连忙伸手拦止道,“二位有事儿要办,小的也不好耽搁二位,但二位至少得告诉小的二位的落脚处吧,说实话,小的满平梁府找二位都找了两天了,基本上大大小小的客栈都去查问过,就是没见到二位的踪影。”“呃……”凤墨无奈,“敢问找我们有事儿?”“不是小的找,是我家老爷想见见二位,那日老爷犯病,一句话都没能跟二位说上,不当面酬谢二位,只怕他不会安心呢,所以他人刚好点就差小的查访各家客栈了,没成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的两天来一无所获,今儿一回府居然能在自家府上碰见二位!既然碰见,焉有再眼睁睁与二位错过之理?”“都说不必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凤墨急于脱身,强捺焦躁道,“你就代我们转呈感谢好了,你家老爷的心意我们已领下!”“不行啊,公子!”车夫哀求道,“我家老爷十分固执,小的昨儿个也曾说找不到二位就算了,结果被老爷叱骂了一顿,说是小的不够诚心,今儿二位若是再不留地址离去,小的都不知该怎么回老爷了,他肯定会当小的是成心故意,求二位,好歹说个落脚处吧,也让小的好交差!”“得悦客栈。”竺紫琴微微蹙眉,轻声道,“我们住在得悦客栈,不过我兄妹二人到平梁有不少事儿要办,多半时间怕都不在客栈。”“没关系!”车夫终于咧开嘴笑了,“知道二位落脚处就好办了,等小的禀了老爷,会将二位的情况如实告知老爷,到时老爷如何作想,那也不是小的办事不力了。”凤墨点点头,“唔,有劳了,我们确实不曾想过要什么酬劳。”“小的明白!”车夫作势告辞。竺紫琴唤道,“等等,请问你家老爷现就在府里吗?”“是啊,老爷这两天都在家中休养。”“那么刚才后院是怎么回事?我二人听着好像是少夫人在发脾气?”车夫顿时面呈难色,不知该如何作答,“少夫人她,嗯,咳咳……”“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竺紫琴也不勉强追问,笑笑道,“我的意思家宅不宁,对你家老爷的休养无益,请他老人家自己多保重吧!”“姑娘怎知家宅不宁?”车夫讶然问道,随即又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忙掩饰过去,“唉,咳咳,不提了,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小的就不徒惹二位心烦了,二位慢走,请恕小的不再远送!”各相辞别,凤墨与竺紫琴步行了一段路才登上了沈榭等他们的马车,之所以要沈榭在周府附近等候,而未直接停到周府门前,是为了方便沈榭观察和留意周围,以防万一出现对他们不利的情况。坐入车内,凤墨深深叹了口气,竺紫琴向周奉的下人询问后院的争吵,又如实告知了对方他们的落脚处,很明显竺紫琴是不打算继续仅以过客的身份观望周府,置身于事外了,尽管凤墨明白,和周府的交道很难避过,可他仍是希望能避则避,能少一些缠扯,就少一些,毕竟,从现在起,他们的周遭将会多一个平梁王爷,随时随地虎视眈眈着他们。光是平梁王就够难对付,真不理解竺紫琴哪还有闲心给自己招事儿,是嫌他们不够找死,不够死得快吗?“喂!”凤墨转脸,看到竺紫琴亦是陷入沉思的模样,便推她道,“琢磨什么呢?你干嘛要跟周阗说你今年十六?还说我们不是亲兄妹?”“咱们是吗?”“不是啊……”“这不就得了,我不过说了实话而已。”“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凤墨气恼道,“别跟我兜圈子!还有,你到底多大,嗯,话说我也开始怀疑你的真实年纪了!”“我那么说就为了试探周阗的反应。”竺紫琴斜睨凤墨一眼,“怀疑?等你发现可疑之处,或确有证据了再说怀疑好吗?”“好!”凤墨本是一句玩笑,故而没再理会竺紫琴的反诘,倒是对竺紫琴的试探结果感兴趣些,“周阗的反应有什么不对吗?”“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竺紫琴缓缓道,“同是失踪多年,青长英并不忌讳谈起他失踪的大姐,情感流露也很自然,既没有做出刻意的伤心,也没有掩饰多多少少的怨艾,然周阗的表现则仿佛周家根本没有失踪过什么人似的,但他是在刻意假装毫不经心。”“会不会由于跟我们不熟,不想谈起他们家的私事?”“也有此可能。”竺紫琴微微颔首,“可就是总觉得他的反应有哪里不对。”“你说过暂时不插手周妙失踪案的。”凤墨重提他的不满。“我就顺便试探了一下,哪里说要插手了?”竺紫琴同样不满,“隔了七八年的案子,我就是想入手也得有入手处啊,现在一无案子的卷宗,二无任何线索跟头绪,加之我又不是司衙差捕,我凭什么要管这档子事儿?你以后不要听风就是雨,没事儿老跟我拉拉扯扯的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