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经过诊治沈榭已脱离危险,只需养歇数日便可逐步恢复,竺紫琴等人的心才放下来,将一些事宜交待给花荐和清兰后,凤墨驾车,准备送竺紫琴回周府。竺紫琴将车帘撩开一半,默默地坐在后车厢里,凤墨的半截身影不时地映入眼帘,她想起了曾经见过的凤墨背上像是某种纹身的图案,手中暗自在旁边的座位上胡乱地画着。马蹄踏响在深夜平梁城寂静的街面,过于清脆的哒哒声令人心慌,竺紫琴忍了一阵子,终于忍不住对凤墨道,“能不能往香舍附近绕一圈,我怕到时行动不够缜密,会因小失大功归一篑。”“你稍等!”凤墨仿佛明了了竺紫琴的意思,轻吁着停下马车,跳下马车后,他脱下外袍,随意地撕成了数缕布条,并将马蹄逐一裹遍,这方重新坐上车辕,“坐稳了,我要加快速度了,不然半个晚上都得在平梁城里兜圈子。”竺紫琴点点头,“尽可能地赶快些,到时没有谁会闲庭漫步,咱们亦可以估算个大致的时间。”凤墨扬鞭策马,他们的车乘一路狂奔起来,裹上了马蹄车乘的动静果然小了许多,仅唯有车轮不时因颠簸而发出的辘辘声,竺紫琴一边扶稳着座位,一边四下留意着沿途的情形,当他们离吟风香舍越来越近时,竺紫琴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香舍周围附近分别座落着些大户宅院,从外面看去,那些大户宅院虽然仍有灯火透出来,但几乎座座都是关门闭户,且香舍所处的这条街道,因为环境太幽静,树荫浓密,店铺甚寡,故半条街面都是黑乎乎的不见光亮,而黑暗恰正是竺紫琴他们所需要的。马车驶过吟风香舍,竺紫琴瞧见香舍里亦亮着灯光,轻咳了两声,凤墨闻声放慢车速,并逐渐令车乘停了下来,他将马车在树影浓暗处停好后,回身问竺紫琴道,“要我去看看?”“别惊动里面的人!”“好,你就在车上等着!”凤墨说罢,身影很快消失在沿街的暗影里,连竺紫琴都未听到他的步履声。隔了一阵,随着夜风掠过,凤墨重新出现,再次跳上了车辕,“里面总共有五个家伙在看守库房。”他说道,“不过真正守在院子里的只有两人,他们在谈天喝酒,似乎兴致不错,另外三人我没见到,院子太小,不容易藏身,更不容易接近房间,所以我是等了片刻,听到院中的一人调侃,说屋里三人睡得跟死猪似的,故推测他们应该是换着班儿轮流守夜,否则那三人也不会酣然大睡。”“嗯,五个人着实不多,很容易就解决掉,但我希望把他们留作活口,你记得……”“放心,我会安排妥当!”凤墨不待竺紫琴说完,已缓缓启行了车乘,“此事你就不要露面了,包括我,其实也不太方便现身,为防万一,让对方知悉咱们的人是越少越好,清萝的伤势无大碍,我准备仍由她负责随后的接洽,你觉得行吗?”“行,我本也是这个意思,就怕清萝的伤势会对她有所影响,既然你先提出,我便乐得作壁上观了。”竺紫琴唇角浮出浅浅的笑意,“看,我也有袖手旁观的时候,如此诸事都考虑妥当了,咱俩就等着看一出好戏了吗?”“对,到时你我都要住在周府里,有整个周府的人作证,发生任何,都跟咱们无关。”两人再次查探香舍附近的情况过后,心头皆是豁然轻松,车乘放慢了速度,轻快地重往周家大宅的方向驶去。王府里,深夜晚归的灵若却是受到了薛王妃的好一顿斥责。“院门虚掩,里里外外不见有人,奴婢在房中等了好半天都没见到半个影子,该办的事儿没办成,这不能怪奴婢啊,娘娘!”灵若争辩道。“没见到人,你回来干嘛?”薛王妃余怒未消,“你说房间中并无异常,没发现屋主带走了什么东西,那他肯定是临时出门有事儿去了,你就不能多等一下?本妃又没叫你非急着赶回来!”“深更半夜能有什么事儿出门不归啊。”灵若低头道,“何况奴婢一人在那宅子里,也,也有些害怕……”“奇了怪了。”薛王妃叹了口气,“深夜出去,怎会没关院门?”转脸,薛王妃目露凶光,朝灵若一瞪道,“本妃给你的地址,你是不是告诉别人了?”“奴婢不敢!”灵若连连摇手,“娘娘指派的事儿,奴婢岂敢随便透露出去?”“那你不会找错地方了吗?”“应该……”灵若想了想,又是摇手,“不可能的,那地方固然不太好找,但奴婢确实是按娘娘给的地址找去的。”“你下去吧!”薛王妃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心情闷结地示意灵若退下,“此事你若敢走漏半个字,就会和云玉一个下场,听见了吗?”“奴婢什么也不知道!”灵若打了个寒噤,又问薛王妃,“银钱奴婢都带回来了,要不明儿晚上,奴婢再跑一趟?”“暂时先别去了!”薛王妃蹙紧了眉头,“那地方已不安全,等本妃查到消息后再说吧!”灵若点点头,赶紧退出了房间,她长出一口气的同时,脸上的神情已由惶恐,瞬间变成了冷笑不止。要找的人不在家,显见是竺紫琴带走了对方,不过她将消息透露给竺紫琴,却并不是为了帮竺紫琴,原本她就是想看竺紫琴会有何动作,现在她已可以完全断定,对方的目的果然是冲着平梁王府而来,下好了手头的这一步棋,她还怕竺紫琴仍是装腔作势,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吗?最重要的是,只有她知晓王妃的人落入了竺紫琴手里,她随时随地编个由头就能揭穿竺紫琴,等她需要竺紫琴的时候,岂不是无疑就握有了对方的把柄,也握有了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