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看着他们远走的背影,此情此景,是那么熟悉,曾几何时,那个拉着皇帝离开的人是孙敬媛,而不是被害的那个人。夏雪走到了床边,孙敬媛睁着眼睛已经好久了,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美人,皇上走了。”孙敬媛没有动,夏雪见四下无人,轻声唤道,“皇后娘娘。”听到皇后娘娘,孙敬媛才缓缓转过脸来,脸色异常难看,“皇上走了?”夏雪点点头,“刚走,跟瑶妃娘娘一起走了。”“报应,我的报应来了。”孙敬媛募得大叫起来,“我的报应来了。”夏雪见她疯疯癫癫的很不清醒,“皇后娘娘……”“我不是皇后,我不是皇后。”孙敬媛惊慌失措起来,“我得到报应了,玉廷芳,我得到报应了,这下子你高兴了吗,你在天上是不是在笑。”夏雪矗立一边,暗想着孙敬媛的心里到底还是因为玉廷芳的事情而不安,为自己害死了那么忠心耿耿的人而悔恨,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玉廷芳已经死了,被她害死了。冷香殿。梁景妍走到孙敬媛的屋子前,想起这间屋子她们之前曾经住过,屋子里面虽然说不上简陋,但是跟其他宫殿相比,是异常艰难的。没想到孙敬媛又回到这里来了,她是不是想到了往事,那时候的她们相互扶持着,熬过最艰难的日子,然后再一步一步往上爬。“我又回来了。”梁景妍在心里说道。孙敬媛,你还好吗,回到这里,你还好吗?“奴婢给公主请安。”夏雪听到有贵客来访,立马出了来,看到了梁景妍,立马行礼。梁景妍轻轻扫了一眼夏雪,听说彩月也被孙敬媛弃之不用了,已经轮到夏雪了。“夏雪……”梁景妍轻声唤道。夏雪惊愕地抬头,诧异地看着梁景妍,没想到梁景妍竟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她不过是一个宫女,能让公主记住,“是,公主,奴婢确是夏雪。”“你家主子还好吧。”梁景妍轻声问道,“听到敬美人之事,本公主甚是担心,这便过来瞧瞧,霜儿。”霜儿将上好的药材拿了上来,一一打开了盖子,都是极为罕见的药材,“这是百年人参,蕲州上好阿胶,王家药铺的极品鹿茸,都是公主亲自为敬美人挑选的。”夏雪不明其意,东西这么珍贵,但是以孙敬媛和梁景妍的交情,她何以要送这些东西,“奴婢替主子谢谢公主了。”“你家主子醒了吗?”梁景妍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孙敬媛此时的惨状了。孙敬媛早已醒了,只是听到是梁景妍来了,便说她睡下了,这会儿听到梁景妍与夏雪的对话,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回公主,主子已经睡下了。”夏雪立马回禀道。“既然睡下了,本公主便不打扰了,霜儿,我们回去吧。”梁景妍扫了一眼天花板,看着上面之前她亲自修补过的地方,“听说这间屋子是敬美人之前住过的屋子,夏雪,你可是会修天花板?”夏雪一怔,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没有支声。“好好学学了,这屋子一下雨,可是漏的极为厉害呢。”梁景妍知道孙敬媛肯定没睡,她就是说给孙敬媛听的,就是要她知道,就是要她害怕,就是要她知道做了恶事必定会有恶果。梁景妍刚走,夏雪正要汇报,却见孙敬媛穿着单衣从里屋出来,“主子,您身子不好,怎么这就出来了。”立马去拿了披风给她披上。孙敬媛没理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面果然有修补过的痕迹,一股浓烈的恐惧,黑暗,心虚,愧疚,齐刷刷地包围住她,将她淹没,将她吞噬。孙敬媛握紧了双拳,咬紧了牙,眼泪奔腾而出,奔溃地蹲下身,“廷芳,廷芳,廷芳——”夏雪见她如此,心里也是难受不已,“主子……”难怪她觉得这间屋子熟悉,她差点忘了之前在这里住过,在她是美人的时候,她受到了最为不公的待遇,差点死在这间屋子里。是玉廷芳,将她拉出了深渊,唤醒了她绝望的心,“为什么,为什么是在这里。”孙敬媛捂着自己的脸,眼泪如绝了堤的河水喷涌而出,紧紧咬住了自己的胳膊。“玉廷芳,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经历了第二次滑胎之后,孙敬媛的身子更加大不如前,晚上竟是做起了噩梦。“姐姐,姐姐……”玉廷芳的呼唤唤醒了孙敬媛,孙敬媛睁开眼睛,看着想要忘却却越发清晰的脸,她依旧是那么亲切,那么随和,让人想要接近。“廷芳……”孙敬媛看着走近她的玉廷芳,心里涌现出一股浓烈的愧疚,“你来了。”“姐姐到底也沦落到这步田地了。”玉廷芳柔和地笑着,语气淡淡,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孙敬媛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温婉的女子,“我求求你,别来找我了,你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要缠着我。”“是吗?”玉廷芳收敛了脸色,“姐姐不喜欢我以平常面目示人,或者喜欢看到这样的我。”清丽的温婉容颜渐渐扭曲而狰狞,白皙的皮肤变得焦黑、混合着脏腥的血液,那被刀子划过、被鞭子抽过的伤口,露出森森白骨。孙敬媛立马闭上了眼镜,看到那一副骇人的场景,“不要。”“怎么,不敢看吗?”肩膀被人抓住,头被迫被抬起,那骇人的可怖脸孔也渐渐放大,一张血盆大口张开,越来越大,似乎要将她吞噬。“啊——”孙敬媛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紧握的拳头已经被指甲掐出了血,艳红的血迹擦在锦被上,更是显眼。夏雪被她惊醒,从外间的榻上起身走了过来,点起了灯,看到孙敬媛满头满脸的汗水,惊恐地眼神,知道她是做噩梦了。“主子,又做噩梦了。”孙敬媛苍白如纸的脸色让夏雪吓了一跳,孙敬媛的身子现在越发不好了,若是再这么下去,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