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正恍惚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事,没事。”转身便走。徐文正去了通往皇后殿的地牢,这里有太多跟孙敬媛的过往,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孙敬媛或许嚣张跋扈,不把人放在眼里,让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是这些日子,都是孙敬媛在陪着他一路走来,荣辱与共。他眼睁睁地看着孙敬媛死在自己的面前,一如曾经眼睁睁地看着玉廷芳死去,他到底是个懦弱的男人,在她们面临危险的时候,却没办法挺身而出。“对不起,对不起——”徐文正捂住了自己的脸,哭的如同一个孩子,以后再也不会听到孙敬媛的声音,再也不会为她的话觉得伤了自尊,再也不会看到她撒娇的模样,再也不会看到她在身下承欢。一切都不在了。“对不起......”徐文正揪紧了自己的心,痛的无法自已。悠扬的笛声传了过来,带着最熟悉的歌谣,倾入了徐文正的心。那是他跟玉廷芳的曲子,那是他们之间最美的承诺。徐文正抹了眼泪,飞奔而出,去寻找那笛声。她坐在树干上,吹奏着送别的曲子,为孙敬媛做最后的道别。“你心里,其实不想她死是吗?”徐文正抬头,那曾经仰望着自己的眸子,此刻正俯视着自己。玉廷芳回来了,另外一种身份,是地狱的使者,回来复仇了。而他,是不是也是她的目标。梁景妍放下了笛子,定定地看着徐文正,他的眼睛红肿,该是才哭过。“最希望她死的人,便是我,徐文正,你若是不想死,最好给我安生点。”梁景妍不再看他,目光望向了远处,夕阳的余晖渐渐隐去,仿佛一个人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徐文正不信,不敢相信那个心地善良的玉廷芳,会是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人,“廷芳,你不该是这样的。”“你该问问你自己,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还有脸来指责我,最没权利的人,便是你。”梁景妍从树干上纵身跃下,许是太高,她险些摔倒。徐文正立马就要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走开。”“廷芳,难道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任何余地了吗?”她是爱他的,他坚信,纵然她换了身份,但是她到底还是玉廷芳,那个深爱着他的女子。梁景妍驻足,侧过头来,嘴角扬起最讽刺的笑,“在李楚歌与你之间,你觉得我该选谁?现在的你,根本没有资格来问我这句话,徐文正,我与你不共戴天,留下你的性命,就是要你好好看着,你是怎么被我一步一步推向地狱的。”曾经得到的伤害总需要弥补,曾经害她的人总要得到报应,曾经逝去的爱情便再也不可能破镜重圆。徐文正的心仿佛被千万把利剑狠狠穿刺,在孙敬媛死的时候,他都未曾有这种感觉,他找回了他最爱的女子,但是那个女子说与他不共戴天,要置他于死地。还有什么伤痛比这个还要深刻的。徐文正仿佛行尸走肉,恍恍惚惚回到了府里,诺颜听闻孙敬媛出事,料想着徐文正会不会太难过,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一寒,孙敬媛在他心里的地位,也是极为重要的。“大人。”诺颜挽住了他的胳膊,“丫头,去弄点吃的来。”“你走开。”徐文正甩开了诺颜的手,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诺颜看到那簌簌落下的泪水,一时间竟是怔住了。“她死了,你不是可以安心了,以后不会有人威胁你了。”诺颜不喜欢孙敬媛,孙敬媛的死对她来说根本没什么感觉,但是她心疼徐文正,却又觉得徐文正不该为孙敬媛的死而感到难过。徐文正咬紧了牙,没说什么,站起身往书房走去。“大人。”诺颜关切地问道,“大人还没吃东西呢,还是先吃点吧。”“别管我。”诺颜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心里不由来气,看着丫头将热好的饭菜断了上来,“丫头,把饭菜端去喂狗,以后不许留饭菜,让他饿死算了。”丫头一惊,看到火冒三丈的诺颜,“夫人......”感觉夫人似乎跟之前不大一样了。“我为他做这么多做什么,他根本不在乎,从来就没有我。”诺颜猛得将丫头手中的托盘掀了,“丫头,跟我走。”孙敬媛的葬礼虽算不上隆重,但是比起一般的妃子倒是要好的多了,毕竟曾经也是一国之母,到底待遇也要高些的。而关于孙敬媛的死,众说纷纭,但是孙敬媛得罪了很多人,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之前再怎么风光,如今也成了一掊土。照旧有忙不完的政事,而皇帝因为孙敬媛的死,也到底有些难过的,政事一直拖着悬而未决,朝堂氛围甚是压抑。“还在忙?”许久没见理出个了,梁景妍到底是忍不住来看他,此刻已是子时,却未见李楚歌想要休息的样子,“都这么晚了。”李楚歌放下了奏折,“你来了。”满脸的疲惫,却还要强打起精神,为了安置难民,李楚歌耗费了精力,如今皇帝的不操心,政事他必定要多在意些。梁景妍走了进来,看到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看着就一肚子火,“除了奏折,还是奏折,我就没见你桌子上还有其他的东西,到底谁是皇帝。”李楚歌捏了捏眉心,眉心隐隐作痛,眼睛也干涩不已,“过了这阵子便好了。”梁景妍走到他的身后,给他按摩着头顶,轻轻拿捏着,“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真是为他感到心疼。“既然看到我累,你就该帮我分担些才是。”自打上次之后,梁景妍便再也不触碰朝堂政事,在她眼里,朝堂政事根本与她无关,她作为一个女人,也不该去管,去问。梁景妍想到那些政事就头疼,“行了,你饶了我吧,我可不会。”“你可以,只是你却不愿意帮我。”李楚歌舒服地睁开眼睛,拉过梁景妍,让她坐在腿上,“再帮帮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