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半段是真话,后面半段是胡话,姝凰知道太后活到这个岁数,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唯一能打动她的只有亲情。所以,多念叨一些和亲情有关的事,未尝不好。“倒真的是一个实际的私心。”太后收回放在桌面上的手,看着姝凰说道:“起来说话吧。”这一关,算是过了。姝凰点头谢恩站起来,看着身旁的宫女还有太监们,刚才要是哪一句话说的不对,惹恼了太后的话,现在还能不能站在这里说话都不确定。伴君如伴虎,大抵上就是和现在差不多。“你的话,哀家姑且听一下,你那点小心思哀家还是很清楚,可不要在哀家面前耍小聪明。要知道,想要重用一个人很简单,想要毁掉一个人,更简单。”“姝凰明白。”“说了一会话,身子也乏了,哀家要去小憩一会,等一下文玉过来,让她不用跪安了。”太后最后再看了她一眼,对身后的老嬷嬷说了一句,老嬷嬷扶起太后,朝着内室走去,留下姝凰一个人站在那里,再也没有人管。再回去仁贞宫的路上,文玉站在姝凰的身旁,两人默默的走着,但是文玉却没有开口问她,到底和太后说了什么。到了仁贞宫,文玉才说道:“你现在回去,只怕耽误了你用晚膳的时间,留下来吃了再回去?”“若是回晚了,怕母亲记挂。”姝凰盈盈一笑,轻声说着,一旁的云锦姑姑特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算她三天不回去,只怕也没有谁记挂,就算是真的有人记挂,只怕也不是记挂她本人。“那便早些回去吧。”文玉也不是真心想留姝凰,只不过是一些场面上的话而已,所以不多做挽留,对身后一直跟着的宫女说道:“你去准备一下。”能留在文玉身边的,都是历练有素的宫女,简直就是不苟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规规矩矩。小宫女行了一个宫礼,点头答是,才转身离开。姝凰心里感叹,她要是什么时候能把阑珊和巧妮两人训练成这个样子,那么她这个做主子的,就不需要操心那么多了。不过想想,在普华寺的五年,她几乎就任由她们像杂草那样生长,现在想把性子给掰回来,似乎不那么容易。“我不好出去,就让乳娘送一下你们吧。”文玉口中的乳娘,就是云锦姑姑,她曾经是敬芫公主的乳娘,现在是她的乳娘。“不劳烦云锦姑姑,回去的路,我还认得。”“就让奴婢送送三姑娘吧。”云锦姑姑是一个恬淡寡性的人,现在忽然间这么热情主动,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相送呢。姝凰心里冷笑,算计的人无处不在,只不过看到是为为谁算计罢了。“那就,劳烦云锦姑姑了。”马车上,一半堆放着文玉准备的“薄”礼,一边坐着姝凰和云锦姑姑,而阑珊等人,只能屈居在外面,和车夫同行。“我想知道,你和太后都说了一些什么。”云锦姑姑坐在姝凰的身旁,看着她问。一般说来,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而这件事又涉及到什么人,有什么忌讳,她比姝凰更清楚。现在,这么直白的问出来,看得出,云锦姑姑的确是很疼爱文玉。姝凰看着云锦姑姑的脸,从眉宇中依稀能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美人。姝凰甚至觉得,她有些羡慕文玉,就算在深宫中战战赫赫的生存,可是毕竟身边有疼爱她的人。“姝凰只能是说,我绝对没有利用或者加害郡主的意思,就算云锦姑姑不相信我,也总该相信太后吧。”云锦姑姑皱了一下眉心,她听懂姝凰话里的意思,身为一个长辈,自己这样问,的确有些不妥。“你确实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姑娘?”云锦姑姑看着姝凰,她阅人无数,其中也不乏天资聪慧者,可是再聪明,也不过超脱年纪太多。就算身边有长辈教导,孩子性格毕竟是孩子性格,总有纰漏的地方。文玉的言行是她教导出来的,所以行为话语中,会带有老练和审视的成分,不过同样也可见幼稚。在姝凰的身上,她感觉不出,这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沉稳和和谨慎。“或许,比同龄人,经历多了一点点。”姝凰眯着眼睛,笑得脸颊两边的梨涡凹下去,十分好看。回到宋府,云锦姑姑并没有下马车,点头过后便离开。宋府果真没有人上前接应她,只有管家上前,态度也一般。“麻烦管家,让人把这些东西都拿到母亲那里,她会知道怎么分配的。”姝凰简单的交代完,就走向宁园,奔波了一天,也没吃多少东西,再不让厨房准备一些饭菜,只怕她会饿晕。不过这些事,根本不需要她操心,吃货巧妮早就小跑着去准备。而阑珊也不需要她交待太多,走进宁园,就让打杂的婢女们去准备洗澡水等杂事。苏洛什么话都没有说,跟在她身边,安静的有些诡异。“苏洛,你觉得如何?”姝凰坐在卧榻上,颇没有形象的把退盘在跟前,揉着小腿,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苏洛问道。苏洛低眉顺眼的站在姝凰面前,很乖顺的表情。“能一睹恢宏,死而无憾。”看来,奢华的一切,对苏洛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因为苦过,所以更加渴望得到巅峰的一切。她的表情,姝凰都看在眼里,姝凰摇着头,轻蔑的笑着。“死而无憾,真是一句可笑的话。”姝凰半倚着靠垫,目光尖利的看着苏洛,她很讨厌有人在她面前说死,只要怎么怎么样,死都无所谓之类的话。因为,她已经亲身经历了那种漫长的绝望,冰冷死去的感觉。谁都没有资格在她面前,轻言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苏洛顿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比这更过分的话,她也说了不少,可是却从来没看到姝凰露出这种表情。“奴婢说错什么了吗?”“谁都没有错,如果有人认为自己做错了事,还回去做吗?”姝凰轻笑一声,抬起眼帘,有人走了进来,是阑珊,身后还跟着秋韵。“秋嫂嫂这时候过来,有事吗?”姝凰坐端正,虽然秋韵不过是棉息的填房,但是姝凰还不想那么快就和她闹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