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凰定下心神,草草看了一眼,她贸然闯进来的这间房间,好像不是厢房,更像是杂物间,什么都有。一边放着好几个博物架,上面堆放着古玩器皿,长剑扇子。另一边就有好多半人高的宽口挂瓶,插满了画卷,而一旁,又有很多书架,满满的书,几乎要把书架给压垮。墙上挂着很多挂画,还有巨大的纸扇,一旁的镂空雕花窗斜照阳光进来,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东西虽然很多,可是却收拾的很利索,就好像一个宝物库一样。姝凰无心去理会这里有多特别,她要马上穿过去,然后跑回房间。她就不相信,懋泽再怎么生气,难道还可以闯到她房间去。她把目光锁定在一旁开着的窗户上,这是一个大窗,可以看得到外面的海棠,开的十分茂盛,团团簇簇,让人的心情都灿烂起来。而在窗户前,有一张卧榻,简直就是为了让她爬上去,提供了绝佳的条件。姝凰连忙站起来,朝着卧榻跑去,自从睁开眼再次活过来,她还没有这么狼狈过。而这一切,她都不能去怨谁。姝凰走到卧榻前,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白色的影子,这里东西太多,满眼都是,看都看不过来。所以,她并没有留心自己看到的东西,可是,这个白色的影子,实在是眼熟。她回过头,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本抬起来,准备踩上卧榻的脚,出了差错,踩歪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然后,她就很狼狈的,先是膝盖磕在地上,然后双手下意识的伸出去,再碰到手肘,最后,额头撞在卧榻的床脚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好痛……”姝凰是一个不吃痛的人,稍微有一点痛,就会连眼泪都憋出来,不是她太脆弱,而是这具羸弱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她一手捂着头,一手揉着膝盖,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剧痛过后,才慢慢的回过神来。却不敢转身往回望。昨晚出现的那个是幻觉,那么现在出现的这个,就是错觉。姝凰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忍着疼痛,爬上卧榻,伸手拉住窗架子,艰难的站起来,探头往外瞅了一眼。窗台的位置距离地面,有大半人高。姝凰有些胆怯的缩回脖子,犹豫片刻,想着办法。危险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冒险,这么高跳下去,撅到脚的可能性很大。她想了一下,抓起手旁边的垫子,准备统统都扔下去,这样好歹也算是有点缓冲。“你手中这个朱红色的靠垫,我很喜欢,要么扔别的?”姝凰只是抓起来,还没有打算往下扔,身后就响起不合时宜的声音。她悲惨的闭上眼睛,这不是幻觉,也不是错觉,而是活生生的有个人坐在身后的案桌上。“意琛公子,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姝凰放下手中的垫子,还拍了一下,才转过身,坐在卧榻上,抬起头,看着意琛。“除了这个,其余的随便你扔。”意琛并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进来,也不问她这样的举动到底是因为什么。就好像姝凰的所有事情都和他没有多少关系,事实上,的确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会扔呢,这是公子的东西,我怎么会乱来呢。”姝凰忍着疼痛,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朱家两兄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一个比一个难对付。屋子外面,是一个很简陋的院子,在院子空旷的地方,甚至还有晾衣架子。这样的地方,谁能想到,是意琛的书房,堂堂一个亲王的府上的公子,书房怎么可能建在这么简陋的地方?这两兄弟,是故意玩她的吗?“见你这么慌张,是被人追债吗,待会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别太用力。”意琛对她的举动,是一点都不在意。他说完,低着头,书中拿着一本书,姝凰看不清封面,但是这么一个无趣的人,看的书,也不见得有多好玩。“这里很不错,布置很漂亮,我再看看。”姝凰干笑两声,忍着膝盖上的疼痛站起来,这才仔细打量起来,屋子内虽然不大,而且放的东西很多有些挤。但是摆放起来井然有序,看着很舒心,而这里的风格,和其他地方也不一样。她想,屋子里的摆放,应该都是意琛一个人完成,并没有婢女家仆经手。意琛说不理会她,还真的就不再理会,仿佛这里就没有姝凰这个人。她抬头看了一下挂在墙壁上的画,也许是有些年月,边角都开始泛黄,可是依旧不影响画卷的精美。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姝凰还没来得及看画上的落款人,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对了,她忘记了身后还有人穷追不舍,被意琛这种淡漠的性子给感染,差点就忘记了自己遭人追杀。“我求你了,千万要说我不在,我欠你一次人情,日后一定还。”懋泽气在火头上,姝凰才不要和他硬碰,而且她也不想和懋泽对立起来。也不等意琛点头,是否帮助,姝凰就转身躲到一旁的木架子后面。这里的东西是实在是太多了,随便一个转身都可以躲起来,根本看不到有人在这里。姝凰实在是太着急了,转身躲起来的时候,不慎撞了一下坚硬的架子角,痛的她眼泪直冒。相对姝凰的慌张,意琛根本就没有动作,他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的书卷甚至都没有变换过姿势。姝凰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木架子后面,门就被推开。懋泽大步走进来,环视了一圈,然后看着意琛说道:“有没有看到她?”“你追她做什么?”就算懋泽没有说明,那个她是谁,但是凭着两兄弟多年的默契,根本不需要问,就知道那个人是谁。“那个信口雌黄的女人,她竟然说我……”懋泽不是一个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见这里没有别人,才说道:“从前,我以为她只是年纪还小,顽劣一点是正常的,可是却不想越演越烈,简直到了目中无人的境地,若是不给一些教训,他日冲撞了别人,有她苦头受。”意琛点着头,他这个兄长从小就是一个忧心的人,会这样想也很正常。“我没看见她。”意琛说起谎来,比任何人都淡定,那种悠然自得的神态,就算是身后燃起熊熊大火,甚至烧到了他的脚后跟,也能从容不迫的谈笑风声。懋泽对意琛的话深信不疑,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意琛有骗他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