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海伊从善如流地问了，结果人家小姑娘直接拿出手机，翻了几张照片只给她看，“这是我认识邵璟的时候，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对吗？”见叶海伊完全被手机里的照片给惊到后，她也不急着收回手机，“他当时在找你，我见到的邵璟，颓唐又绝望，偏偏还那么厉害，就连我妈妈都说他是个优秀的商人。”总共有六张，不同的衣服不同的背景，可里面的人却都一个样，颓败瘦削。那锐利的眼睛空洞茫然，可以看到下颚骨的形状，眼眶深陷，薄薄的嘴唇没有血色，浑身散发着绝望的气息，光是看着都觉得心疼。“我把照片传给你，然后就删了，我男朋友不喜欢我留着别人的照片。”叶海伊愣愣地没有回答，塞丽娜直接给她发了照片，又删了手机里的相片，见她这幅样子又觉得于心不忍，“抱歉，我当时很喜欢他，可他一点都不喜欢我，说他已经有太太了，他太太还怀孕了，他和我妈妈只是合作关系。我当时就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呢，硬是把年轻有为的青年逼成这幅模样……”“可他却说是他错了，他弄丢了一个重要的人，弄丢了自己的家。”叶海伊已经泣不成声了，她以为怀谷谷的那一年，过得不好的只有她一个人，原来是他们三个互相折磨。她一边坦然地受着墨熙的悉心照顾，一边假装不知他深情。折磨着自己的同时，还折磨着墨熙和邵璟。“然后我知道了你们之间的前因后果，他那天和我在这里喝酒，喝到后面边吐边哭，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不能喜欢他，我没办法喜欢一个不爱我的人，而邵璟根本不会再爱别人了……”叶海伊接过她递来的纸巾，胡乱擦了把脸，可眼泪越流越凶，根本止不住。塞丽娜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紧张歉意地抓着她的手，“对不起叶海伊，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对不起……”她摇了摇头，抽出自己的手，哑着嗓音开口，“我没事，谢谢你。”“啊？不是不是，你不要谢我，你们要两个好好幸福，听说你们还有个可爱的女儿，我能看看她的照片吗？”明知塞丽娜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叶海伊还是掏出手机，点开谷谷的照片给她看，“哇，真的好可爱，我也想结婚了，然后生个女儿！”叶海伊笑了笑，眼睛依然红肿的，心底涩涩麻麻地疼，突然觉得手心一暖，一抬头就对上塞丽娜歉意的脸，“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难过，我本来是想报复你一下，让你愧疚的……”她摇了摇头，灌了半杯已经凉了的茶，“我当时走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一辈子读不会原谅他了。我想到的全是他对不起我的地方，真的，有时候我这人很偏激，还优柔寡断，所以经常伤害很多人，还都是很亲很亲的人。”“不是的，我听过你的事情，你很厉害。不像我。整天只知道研究吃的喝的，打理公司是一窍不通的。”她懊恼地抓抓头发，然后狡黠一笑，“不过我男朋友很厉害，他什么都会，就和邵璟一样。”叶海伊见她眼底似有光，每次说到她的男朋友，她都是眉飞色舞的，这种毫不掩饰的喜欢，她从未有过。她跟别人提起邵璟总是羞涩的，而塞丽娜却是自豪欣喜的，就好像告诉对方：看吧，我男朋友就这么棒！我真的真的好爱她！她突然很喜欢塞丽娜这种性子，张扬直接，明媚耀眼。呼了口气，露出一个恬淡轻松的笑颜，希望谷谷长大后也是这样，永远的自信，永远的明媚。“怎么了？眼睛红红的。”邵璟不顾路易莎夫人还有塞丽娜在场，弯腰捧着她的脸上下打量着，“怎么哭了？”“塞丽娜一直在讲笑话，我都笑出了眼泪。”邵璟显然是不相信的，转头瞥了眼塞丽娜，见她朝自己吐了吐舌头，眉毛皱得更紧了。叶海伊拉了拉他的手，在他开口前问道，“你们都谈好了吗？”邵璟压下心底的不虞，点点头，“都谈好了，我们也可以告辞了。”叶海伊朝路易莎夫人尴尬地笑笑，“我和塞丽娜一见如故，您千万别误会，她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原本以为是自己女儿欺负人的路易莎夫人终于放下心来，又寒暄了几句，才从他们离开。“说吧，到底怎么了？”她就知道邵璟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叶海伊吸吸被揉红的鼻子，“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察到自己好爱好爱你。”“嗬，叶海伊，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是吧？”叶海伊咬了咬唇，朝他办了个鬼脸，“就是看了几张照片，邵璟你那时候好瘦，一米八大高个，一百一十斤都不到……就觉得好心疼。”那是连他也不愿回忆的一年，被绝望包裹着，每天抱着她的相片入睡，想象着她渐渐变大的肚子，什么时候会有胎动，她什么时候去产检，如果他说他后悔了，能不能允许他陪伴一次。离预产期越近他越紧张，几乎是整夜整夜地失眠，什么都吃不进去，他甚至考虑过最糟糕的结果，他们的孩子已经不再了，一想到这样的结果，他就喘不过气来，每一天都是生不如死。如果说他们没有离婚，没有分开的那一年，他们确实会渐渐磨合，然后相爱，可绝不会像今天这样，爱得那么深，因为他无法再次承受重来一次，长夜漫漫，忧心忡忡，孤枕难眠。“还好复婚了，虽然很难熬，不过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失去，我总是笃定你会回来，还好给我等到了。”不然那痛不欲生的三百多天，他该如何度过的？见叶海伊依然沉浸在悲伤自责里，整个人都恹恹的，邵璟轻咳声，“你不问问我和路易莎夫人谈了什么？”“还有什么，让她给玉石做宣传对吗？”“嗯，我老婆真聪明！”从复婚后，邵璟就喜欢把“老婆”这两字挂在嘴边，尤其是在不正经的时候。叶海伊闷闷一笑，不想搭话。但心底还是对邵璟这个决策很佩服的，路易莎夫人认识那么多的上流精英，有她做宣传，可比找名模强多倍了。“老婆，还有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