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店铺,太阳已经下山了,余文赶着回去,便与余良余羽分开走,可这两兄弟非要送余文到青城门口,说不看到老板走出城门,就不能回杂志社,否则就是大逆不道。如此忠心,余文自然不会打击两位。等到余文出了青城门的那一刻,泪水早已模糊了两兄弟的双眸。“男子汉大丈夫有点出息!”余良带着哭腔呵斥余羽。余羽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如同患了气喘病一般,许久后才平复,说道:“老板就是我余羽的再生父母!”“恩,老板不但给我们取名,安排我们住宿,还发我们工钱,以后无论要我们做什么,哪怕刀山火海,我余良也不眨眼!”就这样两兄弟带着跟随余文的坚定信念回到了杂志社内。两兄弟除了订做了一套黑色西服外,身上也已经换上了新衣服,虽然只是一两银子一件的儒袍,可在这两兄弟眼里也是天价,换算成葱花大饼,那可是至少三百张啊!老板真是奢侈啊!好浪费!可既然老板说这是门面,买衣服是为了不给咱们杂志社丢面子,于是也就欣然接受了。“你照好了没?该我照照了!”余羽大喝了一声。杂志社只有一块大铜镜,余良借着微弱的灯光站在铜镜面前搔首弄姿的,左扭一下右扭一下,时而撇一撇额前的刘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与那群书院里高傲的童生并没有任何区别。这可急坏了余羽,最后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仗着自己力气大,一把推开了余良,占着铜镜卖弄起风骚来。“啧啧……这衣服料子就是好,人看起来也精神许多了,余良你注意到没?我仿佛比以前小了一岁!”“土包子!”余良冷哼了一句,奈何力气不够,就算三个自己也推不动余羽啊。余羽沉浸在其中,时不时砸吧着嘴巴,“嘶……啊……不行,我决定了,今晚不打赤膊了,穿着衣服睡!”“有病吧!大夏天的,热不死你!”这两兄弟是穿上了新童生服,舍不得换下来了。余文也换了一身行头,同样花了一两银子买的现成的长衫,现在做总编了,自然也不能穿平民的衣服了。连余良和余羽都有衣服了,那怎么能少了叶画梅呢,手上提着大红色绣着黄色花儿的丝绸旗袍正是为叶画梅买的,由于是丝绸材质,花了五两白花花的银子。“小妮子不知道会如何感激我?”余文遐想非非,眼前似乎看到叶画梅踮起双足,轻轻一吻后飞速跑开了。在叶家,叶画坤如一阵风一般跑进了房子里,在叶画梅耳中轻声说了些什么,只见叶画梅板着脸,凶煞着脸训道:“大晚上的乱跑什么,还不快回房睡觉!”留下矗在原地的叶画坤,咧了咧嘴一脸鄙夷,轻声自语,“弟弟我善解人意,我特意通知你余大哥回来了!你倒好,还摆起老大的谱儿来了,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女子天生胳膊肘容易往外拐,叶画梅也不例外,此时她提着小篮子正兴冲冲前往余文家小院而去,“娘,我去余大哥那儿启蒙了。”叶老三长叹了一声,“女大不中留啊!”“呸,叶老三,我可警告你,在外人面前若是敢胡乱说姐姐坏话,我保不准余大哥会动粗!”叶画坤冷冷说道,拿余大哥来唬人,这一招用在叶老三身上屡试不爽。常荷香默不作声,其实心里是高兴的,“女子生的漂亮并非是好事啊,不过若能嫁给余文这孩子也不错……”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年轻的常荷香容貌可不输叶画梅,端是村里的一朵花,可爱恋她的人多了,其中难免会有精虫上脑之辈。也正是常荷香被凌辱了,失了贞操,才下嫁给叶老三。有余文的保护,梅儿就不会重蹈我的覆辙了!常荷香嘴角露出憧憬的笑容,憧憬自己抱上外孙儿……叶老三被儿子骂了一通也不在意,反而挺起了胸膛,很是自豪,“我们叶家的孩儿不但长得俊,更有种,连爹爹都敢骂!”“就你这贼眉鼠眼的酸样,幸好我跟了娘,若是跟了你的样,怕是要丑到娶不到媳妇了!也不知道娘为什么会嫁给你这样的人,样貌猥琐且又没能力!”叶画坤咕哝了两句,这话自然没有被其他人听了去。余文前脚刚进门,叶画梅后脚便跟了进来。“我……我来念书识字,这是给你准备的小食。”不用说,这些都是常荷香给准备的,余文很清楚,叶画梅的一切行为虽然是自愿,但肯定跟常荷香的授意也脱不开干系。若是常荷香呵斥一句:黄花大闺女夜里跑进单身汉房子里,没事也被人说出事来了,丢不丢人?当然,常荷香肯定没有这么说,不然叶画梅这般软性子的脾气,怎么着也不会忤逆了做娘的命令。未来丈母娘都不介意,我介意个蛋,最好在我这儿通宵识字,余文脑子里有了坏念头,嘿嘿一笑,可把叶画梅吓了一跳,心想猫哥刚才的笑容好邪恶,那奸诈的样子跟城里的登徒子一模一样。“额……”余文意识到自己的失常,忙打了个哈哈,“走了这么多路,实在热得不行,我先喝绿豆汤降降暑。”女孩子天然对色彩鲜艳的东西敏感,那大红色的绸子旗袍虽然放在余文身后,但还是被眼尖的叶画梅发现了,顿时小嘴一扁,就要落泪了。“猫哥买的是女人的衣服吧?是送给哪个狐媚子的?”叶画梅委屈极了,心里头时刻想起那天晚上余文的承诺,“说什么事业有成后就娶我?骗子!骗子……”叶画梅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家,想到这些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的就落了下来。余文正喝着绿豆汤,却听到抽泣的声音,赶忙放下碗,大喝了一声:“谁欺负你了?是不是你家爹爹叶老三惹你娘了?”说完就要找家伙,可家里连家具也没有,哪来的武器?本欲抓着碗当成凶器,想想这碗本来就是叶家的,于是放下了碗,折下一条凳子腿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