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雪只身沿着回廊走向湖边,王府里巡逻的侍卫一拨又一拨地从她身旁走过,却都未曾有人对她盘问半句。想必她是沾了段之寻的光,摇身一变,竟也成了涵王府的上上贵客。
她倚靠在湖边的围栏上,随手摘下了一朵紫色小花别在鬓角,湖中的几尾红色鲤鱼正顶着几个泡泡向她游来,她欲蹲下同它们嬉戏,突然,一个怒不可解的声音从水榭传来,吓得这几条红色的小东西都沉入了水底。
“皇叔果真是高风亮节,难怪父皇一直将你留在应天府,所有的亲王都不可离开封地,而皇叔你却来去自如,削了辽王的十万精兵也都给了皇叔你,父皇果真待皇叔比我这亲儿子还亲啊。”
晨曦雪缓缓朝着水榭靠近,轻轻拨开挡住视线的柳枝,几朵迎春花从她额前飘过,顺着风向吹进了水榭中。
朱楠立在这碧水蓝天之中,他一身的光华气质,竟比这春日的艳阳更为耀眼。
朱楠对面的男子,一身金丝玉帛,满脸戾气,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人该是涵王的侄子汉王朱高煦了。
“就算太子他再不济,他也是嫡长子,也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本王一直觉得太子生性端重沉静,言行识度,虽然他胖是胖了些,但这并不影响他当太子,做储君。”朱楠双手负在身后,训斥道,“倒是你,也该到自己的封地去了,免得落下和赵王朱高燧一样的下场,不是你的就不该惦记,不要越俎代庖。”
朱高煦问:“皇叔如何才肯助我?”
朱楠望向那一排排垂湖而居的绿帘,在这片新绿之中,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已落入他的黑亮眼眸里,隐约可见的一朵紫色小花,虽不惊艳,却是一种淡雅出尘的别致。
他只觉得心口微微荡起了一丝波动,弯起的嘴角如春风拂面般温柔,不禁低声呢喃:“一万两。”
朱高煦隐约从朱楠嘴里听到了一万两,瞬间面露喜色,低声问道:“真的只需一万两,皇叔就肯助我一臂之力?”
朱楠回过神,肃然道:“你的忙我帮不了,你走吧。”
朱高煦大失所望:“既然皇叔执意不肯助我,那我只求皇叔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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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楠突然抬手示意他收声,他顺着朱楠的目光看向水榭外的晨曦雪,见她穿着不像涵王府邸的,气质却也不像寻常人家的小姐,难道……她是太子的细作。
他心中开始隐隐不安,大声喝道:“大胆,竟敢偷听亲王议事,你可知这是死罪?”
晨曦雪深知又闯祸了,但却装作若无其事,微微一笑,说道:“是你们太过聒噪,吓跑了我的鱼。”
她不慌不忙地走入水榭中,斜挎在腰身的醒目兽皮玲珑袋,正随她轻盈的步子不停晃动。那熟悉灵巧的袋子如一道惊雷打在朱楠心头,让他顿时矍然惊醒,神色在倏忽间变得阴沉。
原来是她。
那个令他咬牙切齿的小乞丐,同是也是让他魂牵梦绕的客栈女子。
他以为在那万千灯火之下,是他识破了她的女扮男装,带她逃离人群,将她戏弄,连她气急败坏的样子都曾让他觉得时光竟是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