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时候,向天亮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软乎乎的,弹性十足,应该是张席梦思床吧。凉风习习,空气中似乎还飘着一种沁人的芳香,向天亮大为惊讶,房间里居然还是开着空调的。向天亮无法看到,因为他的眼睛被一条毛巾蒙上了。他无法解开蒙着眼睛的毛巾,因为他的双手被反铐着。双手不仅被反铐在背后,还被某种绳子捆绑着,绳子的捆法很专业,双手被捆得发不了力,即使手边有钥匙,也打不开那付手铐。向天亮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捆成了一团。首先是脚腕上戴着脚镣,接着是小腿和大腿,分别被绳子紧紧的捆着。更损人的是,两腿小腿被往后弯折,又和大腿绑在一起,脚后跟都贴到屁股上了。可以想见自己的狼狈相,向天亮无奈的苦笑了。大风大浪都闯过來了,万万沒有想到,在小河沟里翻了船。记忆回到了脑海,向天亮想起來,那两个护士不过是两个黄毛丫头,居然能生擒堂堂的英雄豪杰。还真应验了那句外国谚语,生于这个世界,必将死于这个世界,在女人世界里自由纵横、任意驰聘,却最终还是栽在女人的手里。惭愧啊,向天亮无地自容,该死的自己,该死的两只耳朵。向天亮怨天怨人,最后还是归结到自己的两只耳朵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两只肥耳已不再神奇,既不能报喜,更不再报忧。漫天的思绪渐渐回复平静后,一个最重要的问題在脑海里出现。是谁绑架了自己。向天亮开始苦思,绑架的目的并不是首要的问題,只要知道绑架自己的人是谁,就自然而然的知道绑架的目的。來自云州市之外的某种势力,不太可能,他们打黑枪可以,而绑架却沒有用处。京城的两个臭老头中的某一位,更不可能,他们要找自己,方法成千上百。疯子独客的余党,纯属无稽之谈,他要是有余党,那他就不是疯子,就不叫独客了。市购物中心地下超市录像案的幕后人,这个倒有可能,但省纪委还在追查,他们不会在风口浪尖下作案。省第一制药厂刘大年或邓玉坤的人,绝无可能,他们正自顾不暇,不可能这么快就进行反击。组织部里的同事,可能性也不大,秀才们纸上谈兵还行,要玩真刀真枪,借他十个胆都不够。还有,是不是叶楠的老公乔安南呢,他要是知道老婆肚子里怀的是别人的种,杀人的心都有。陈小宁的老公,刘若菲的老公,很有可能,他们要是知道老婆这丘水田被别人承包了,干点绑架之类的事也是很正常的。到底是谁干的,绑架以后又要干什么,不会要宰了自己吧。房间里很静,除了空调吹起的微弱风声,和肚子里因为饥饿而偶尔发出的咕哩声。还是以静制动,静观其变吧。处于此类危险中的时候,恐惧令人崩溃,只有冷静和耐心才能挽救自己。……终于,听到了房间外传來了脚步声。“嘭。”门被踢开了。“哎哟……”这是向天亮的叫声。來人蛮不讲理,先在向天亮撅着的屁股上狠喘了一脚。力道又凶又重,是男人。接着是沉默。离得太远,向天亮只能判断,进來的是两个人。“你们是什么人。”“啪,啪,啪。”向天亮的屁股上,居然挨了三记板子,是真的用木板抽的。“你们是什么人。”“啪,啪,啪。”又是重重的三板。“你们是什么人。”“我是魔鬼,她是天使。”向天亮心说,原來是一男一女啊。魔鬼:“开始吧。”向天亮:“什么,什么开始。”魔鬼:“审问。”向天亮:“你们是警察。”魔鬼:“多嘴,找打。”向天亮:“哎哟……”魔鬼:“还多不多嘴。”向天亮:“哎哟……”魔鬼:“还多不多嘴。”向天亮:“不了不了。”魔鬼:“姓名。”向天亮:“向天亮。”魔鬼:“干什么的。”向天亮:“干部。”魔鬼:“瞧你那熊样,哪象个干部。”向天亮:“我确实是干部。”魔鬼:“什么单位。”向天亮:“省委组织部。”魔鬼:“省委组织部的人,怎么会带着枪。”向天亮:“我有合法的持枪证。”魔鬼:“你真不是警察。”向天亮:“我不是警察。”魔鬼:“不是警察为什么会参与省委大院的案子。”向天亮:“什么案子。”魔鬼:“少装蒜,就是黄金的案子。”向天亮:“噢……我是参与了。”魔鬼:“你为什么会参与。”向天亮:“因为那些臭警察不行。”魔鬼:“臭警察。”向天亮:“对,臭警察,臭死了。”魔鬼:“警察不行。”向天亮:“是,警察不行,男的都是笨蛋,女的都是花瓶。”魔鬼:“敢侮辱警察,找打。”向天亮:“哎哟……”魔鬼:“打死你,打死你。”向天亮:“哎哟……我错了,我错了。”魔鬼:“黄金在哪里。”向天亮:“在省委大院里。”魔鬼:“在省委大院哪里。”向天亮:“不知道。”魔鬼:“找打。”向天亮:“哎哟……我真不知道啊。”魔鬼:“你估计在省委大院哪里。”向天亮:“书记楼,一定书记楼。”魔鬼:“为什么。”向天亮:“我,我不知道。”魔鬼:“真不知道吗。”向天亮:“真不知道。”魔鬼:“哼,是谁设计抓捕疯子独客的。”向天亮:“这个……这个……”魔鬼:“是谁。”向天亮:“是,是省公安厅厅长许国耀。”魔鬼:“不是你吗。”向天亮:“不是,不是。”魔鬼:“哼哼,不说实话,找打。”向天亮:“哎哟……天使,别,别打了。”魔鬼:“继续打。”向天亮:“哎哟……”魔鬼:“说不说。”向天亮:“哎哟……我说,我说。”魔鬼:“抓捕疯子独客的计划是不是你设计的。”向天亮:“是,是我设计的。”魔鬼:“那么,最后抓捕疯子独客的行动,你参与了沒有。”向天亮:“参,参与了。”魔鬼:“说结果。”向天亮:“疯子独客被击毙了。”魔鬼:“击毙了。”向天亮:“击毙了,当场击毙的。”魔鬼:“谁开的枪。”向天亮:“嗯……是警察。”魔鬼:“是谁。”向天亮:“省厅的余中豪,还有市局的刘国华。”魔鬼:“不对。”向天亮:“真的,是余中豪和刘国华。”魔鬼:“向天亮,你沒说实话,是不是屁股又痒痒了。”向天亮:“不,不……”魔鬼:“疯子独客身上明明中了三枪,还有一枪是谁打的。”向天亮:“还有一枪,还有一枪……”魔鬼:“谁打的。”向天亮:“是个女警察。”魔鬼:“女警察。”向天亮:“是,她叫李玟,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魔鬼:“她也参加了。”向天亮:“她,她是我的助手。”魔鬼:“哦,助手呀。”向天亮:“对对,那娘们警察,厉害着呢。”魔鬼:“怎么个厉害法。”向天亮:“她的枪法很准,一枪就爆了疯子独客的头。”魔鬼:“奇怪,她是你助手,为什么她开枪,而你不开枪。”向天亮:“因为,因为她想抢功劳。”魔鬼:“就这么简单。”向天亮:“还有……我的左臂有伤,还拿不稳枪。”魔鬼:“这么说,致命一枪是那个李玟打的。”向天亮:“对对,是她打的。”魔鬼:“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向天亮:“沒什么关系。”魔鬼:“沒什么关系,怎么会安排她给你当助手。”向天亮:“是领导安排的。”魔鬼:“就这么简单吗。”向天亮:“是,是,就这么简单”魔鬼:“她人怎么样。”向天亮:“不怎么样。”魔鬼:“什么叫不怎么样。”向天亮:“那是个疯婆娘,不讲道理,专门欺负人。”魔鬼:“她欺负你了。”向天亮:“是,她欺负我了。”魔鬼:“她怎么欺负你了。”向天亮:“她,她咬我。”魔鬼:“真咬。”向天亮:“是真咬,咬了我三次,疼着呢。”魔鬼:“真是这样的吗。”向天亮:“真是,不信你可以看看,我右边肩上有两个牙印,左边肩上有一个牙印。”魔鬼:“哼哼。”向天亮:“真的,真的啊。”魔鬼:“不说实话,找打。”向天亮:“哎哟……”魔鬼:“狠狠的打,继续的打。”向天亮:“哎哟……别打了……疼死我了。”魔鬼:“说不说实话。”向天亮:“我,我都说了啊。”魔鬼:“我问你,你有沒有欺负她。”向天亮:“我,我沒有啊。”魔鬼:“沒有,你公文包的夹层里面是什么东西。”向天亮:“什么,什么东西。”魔鬼:“一条白色的女式内裤。”向天亮:“这个……”魔鬼:“哼,还嘴硬,你沒欺负李玟,李玟的小内裤怎么会在你的包里。”向天亮:“我……我们……”魔鬼:“大色狼,大坏蛋,大流氓。”向天亮:“啊,你们是……”魔鬼:“揍他,往死里揍他。”向天亮:“哎哟……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