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是如今馨月楼得花魁,但也仅仅是花魁罢了,在亲王、大学士这等大人物面前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进来之后,规规矩矩的对几位大人物行了礼,看到楚南之时,眼神却有些异样,点点头展颜一笑,有些讨好的意思。恒亲王之前也听过这位江南来的花魁的名号,如今一见却也有些惊异,如此娇媚如水的女子在北方实在是不常见,看到墨玉对待楚南的态度有些异常,想起楚南浪荡青楼的狼藉名声,笑了笑也不在意。墨玉虽然也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但是这屋里的每一个单独拿出来都足够让自己尽心对待,也收敛了姓子,不敢露出妖媚之气,生怕被这几位大人物觉得自己举止言语轻佻了,不喜欢乖巧的矮矮身子坐到了一侧的矮桌上,轻轻的调校琴炫。恒亲王正想吩咐墨玉弹几首曲子,就听见外面的噪杂声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重重杂乱的脚步声和响亮的争吵,皱着眉头问道:“外面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的闹腾?”墨玉手一抖,琴声骤然杂乱起来。楚南是在座地位、辈分最低的,见恒亲王说话,也不好再安安稳稳的坐着,淡淡的瞥了墨玉一眼,起身走到门外看了看,回头说道:“是几个人在闹事,馨月楼得管事已经出面了。”恒亲王点点头,虽然馨月楼名声在外,等闲之人不敢随意惹事,但是毕竟是青楼,争风吃醋的事情怎么都是少不了的,倒也不意外,也知道那位馨月楼管事的能量和手段,挥挥手让楚南回来。这年头,讲究的是风流名士,越是名声在外的大人物越是热衷流连花丛,好像不有几个侍妾、在青楼没几个想好就体现不出洒脱气度一般,王阳明更是干脆娶了当初的江南的名记,成了一段佳话。苏大学士对楚南不喜,倒是也知道分寸,见墨玉进了房来,也就住口不提刚刚的事情,反而轻笑着和墨玉说起琴曲之类的事情,有问有答倒也气氛热烈,其他人也不时插话几句,看苏大学士的意思,对墨玉十分的推崇喜欢,似乎要现场写词谱曲让墨玉演唱一番,只是从始至终就没看楚南一眼,冷漠疏离的意思毫不掩饰。花花轿子人抬人,恒亲王、成亲王也乐意说些让苏大学士高兴的话,只有楚南被晾在一边,有些没滋没味,又有些挂心妖妖,想要起身告辞却又不好插话,犹豫半晌终于起身要离开。墨玉收起往曰的狐媚手段,尽显江南女子的乖巧柔顺,不时的配合的抚琴尝试一下新曲,见楚南要起身离开,随意的笑着说道:“楚公子莫不是嫌弃小女子的琴声不堪入耳么?怎么皱着眉头不说话,现在这是要离开了么?”苏大学士轻轻的哼了一声,淡淡的说道:“若说京城词曲琴技,墨玉姑娘不需妄自菲薄,当不做二想…………”楚南有些无奈,本想着偷偷溜走,但是墨玉突然提到自己,众人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王阳明更是微微摇头,倒也不好再强走。墨玉神色讶异,接着又低下头,露出修长粉嫩的脖颈,芊芊素手随意的拨弄着琴弦,虽然不成曲调却也十分悦耳,轻笑着说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关荷是小女子的师姐……琴技么,小女子是要逊于关荷姐姐的……”苏大学士有些不喜,再看向墨玉的眼神就没了刚刚的笑意,我可是要捧你做第一花魁的,凭我的声望,说了你是第一,那你就是第一,旁人都不敢说什么。在座的又都是大人物,老夫再写几首词曲给你,经他们的口传出去,以后第一花魁的位子自然是稳固无比,却没想到墨玉竟然如此的不知趣,竟然自认逊于他人,这不是当众打自己的脸么?楚南不清楚墨玉的意思,也不好就直接怀疑她刻意挑拨,摇摇头没有说话。恒亲王倒是对关荷还有些印象,笑着说道:“没想到墨玉姑娘还和关姑娘还有这层关系……关姑娘的琴艺倒也是有口皆碑,不过也只能说你二人各擅其长,不好分出上下……可惜,如今关姑娘的琴曲都只能由这位楚公子一人独享,实在是羡煞旁人啊…………”墨玉好似没有看到苏大学士的神色变化,轻笑着点头说道:“亲王大人说的不错…………楚公子善写词谱曲,关姐姐善抚琴…………”恒亲王眉毛挑了挑,有些意外的看了楚南一眼,说道:“他还会写词谱曲?”墨玉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打算,接了恒亲王的话茬,添油加醋的将当初在杭州的事情说了,最后叹息着说道:“可惜楚公子做的那些绝妙词曲都不许外传……只让关姐姐在自家弹唱……”苏大学士抬头看了楚南一眼,又摇摇头轻声叹息道:“不务正业……”楚南不等墨玉继续说下去,起身干脆道:“墨玉姑娘不要再说笑了,那些都是谣言而已,在下不学无术,又哪里会什么写词谱曲?下官突然想起来有事需要马上回四方馆……”不等楚南说完,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门被重重的推开,几个彪形大汉接着就闯了进来,随便扫了一圈,当前一人大步的走了进来,就要走过去拉着墨玉出去,口中愤愤的骂道:“不是说他妈的身体不适,出去散心了不在馨月楼么?走,今天老子一定要听这个小美人弹曲子……”说完,凶狠的瞪了楚南等人一眼,冷哼道:“谁敢拦……老子就给他好看……敢和我们抢女人,不想混了是不是?”恒亲王脸色几乎阴沉能滴出水来,本想着为风尘仆仆的成亲王接风,如往常那般习惯姓的将侍卫留在了外面,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刚要发怒却发现那几个大汉一身的异族服饰,心中一动,冷冷的问满脸无奈的站在门外的馨月楼管事,“这是怎么回事?”馨月楼的管事揉着乌黑的眼圈,又拍去衣服上的几个脚印,苦笑着说道:“大人……这可怪不得小人……是这几位外使大人非要让墨玉姑娘陪酒…………小人也拦不住……”墨玉脸色一变,看着那几个五大三粗,喝的晕晕乎乎的外族大汉,紧张的站起身来,连连摇头道:“我不去……我不去……”楚南有些无奈,你不去就不去,走到我身后扯住我的袖子算什么事。恒亲王神色有些犹疑,缓缓的开口问道:“这几位……都是哪几国的使者?”不等那馨月楼得管事说话,那当前的红脸大汉嚷嚷道:“老子是西北楼兰国的,其他几位都是老子的至交好友,都是各国的正使!怎么,你等还想跟我们抢么?”说着,就要上前去拉墨玉,皱眉骂道:“妈的,让你陪酒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左右不过是个婊子,做什么矜持样子?一会儿说不好还要陪爷睡呢……”这话一说,墨玉脸色更加难看了,看向楚南的眼神有些哀求之色。这时候,苏大学士可不依了,本来这些外使粗鄙的污言秽语已经让大学士大皱眉头,看到他们有意用强,心中顿时怒了。大家逛个青楼,左右就是个情调,讲究的风流而不下流,你们这些外族蛮夷又哪里明白,呵斥道:“住口,不得无礼!尔等这些不通教化的蛮夷,来了我大梁不谨守礼,竟然敢当众做出这等无耻之事……实在是……实在是…………”那楼兰使者顿时也恼了,铜铃大的眼睛瞪着苏大学士,满脸的狰狞怒气虽然大学士也是见惯了大场面,可是苏大学士何曾和这样粗野凶蛮的汉子打过交道,直接就被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又对自己刚刚的畏惧有些羞恼,兀自组织着语言,圣人礼法人伦之道喷涌而出,说得是唾沫横飞,十分的尽兴。那楼兰使者开始十分的恼怒,接着又是一脸茫然,到最后却是嘻嘻哈哈的和身后的人说笑,好半天才用小指掏掏耳朵,笑着说道:“你说的……老子半句没听懂…………”苏大学士顿时愣在了那里,指着那使者吃吃的说不出话来……这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呢。楼兰使者攥了攥拳头,手上一连串咯嘣的响声,哈哈大笑着说道:“兄弟们,还愣着做什么,将这个小美人抢了过去……和这些连刀都提不起来的老杀才啰嗦个什么劲…………”说着,几个喝的东倒西歪的大汉轰然叫好,踉踉跄跄的上前去推开那馨月楼得管事,将楚南和墨玉围在中间。恒亲王脸色大变,又何尝受过这样的侮辱,可是自己不通武技,成亲王是著名的儒将,而两位大学士更是地道的书生,眼神有些焦急的看向门口,希望外面的侍卫能听到动静赶紧进来。楼兰使者将面色激动的通红的苏大学士推开,走过去就去拉墨玉的手,嘴里嘟嘟囔囔道:“我们可都是各国的使者,大梁朝堂的贵宾,谁敢阻拦我们?你就不要躲了…………”楚南脸色有些不耐烦,侧身挡在墨玉身前,单手捏住那楼兰使者的手腕,在那人愕然的眼神当中一翻手腕,只听一声惨嚎,那人手腕的已经完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