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道士赶到甲板的时候,就见船身上爬满了黑色的水草,而且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就好似水中的爬山虎一样;但恐怖的是,密密麻麻的水草丛中,时不时的还传来一两声尖叫声,船底还有被撞击的声响。“船底又破了两处!”“快快快!把火油推下去,不然根本止不住这些疯草!”“道长,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不过片刻,这些黑草就阻住了我们的去路,”冯二郎百忙之中回头叫道。“这草——”李道士开了天眼后,果然发现有相当厚的鬼气藏在这一根根中。“赤鸦赤鸦,风火之车,雷中乌鬼,云外夜叉,飞符走骑,赤骥飞炎,邪鬼无潜,妖魂无踪,元亨利贞,追摄!”道士瞬间制成了四张火乌鸦符,四团变异的黑鸟扑扇着光焰冲了过来,见草即烧,船两侧的水草很快就被清理了干净。不过乌鸦只有四只,而四周的黑草仿佛无穷无尽一般,随灭随长,就连它们身上的火光,也在其中渐渐暗淡了下来。“要是能多制几张就好了,”李道士暗骂一声,这符篆绘制的数量,尤其是驱神驭鬼的,除了跟你的道行有关外,还跟你道士的位阶有关,像是他这种普通道士,撑死了四只,这要是换做有天师封号的,这种低阶灵物要召多少有多少。此时此刻,道士就分外的想念镇鬼符,虽然它只是最低阶的符篆,但是低阶符不代表劣质符,如果他学会的话,现在只要在船身上贴它个几百张,这些水草就不是什么问题了。“道长,这水草到底是怎么回事?”“废话,当然是有人搞鬼的了!”李道士心中一动,连忙叫道:“叫你们的人都去看守花二,贫道怀疑是五通神剩下的四个想要救他搞出的动静!”“可是这甲板上面怎么办?”冯二郎迟疑道,他们要是不在,这些黑草能把整个船都吞没,再拖到水底的话,那船上所有人都不会活下来。“放心,道爷有法子对付这些水莽草!”水莽草,水中恶草,擅掀舟船,囚人为鬼——《神机鬼藏》妖四百五十这水莽草就跟藤鬼一样,只不过空有数量而无质量,对付凡人可以,对付普通修道者也行,但是对于李道士这种业内精英就有些不够看了。那冯二郎想及对方之前的出彩表现,咬了咬牙,大吼一声:“都跟我来!”等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李道士果断翻出两瓶朱砂,这是他身上的全部货色,通通倒进了甲板上的水缸里,水色瞬间变成淡红。“清净之水,日月华开。中存北斗,内映三台。神水一噀,散祸消灾。急急如律令!”道士将这缸水点敕完毕后,水中顿时冒出一圈圈的涟漪,随着道行的越深,这点敕的效果就越好;道行大家甚至能够分山山开,定水水竭,使草木枯荣,那就是另一层境界了。‘太极模式——开!’李道士浑身阴阳气再涨,等金色太极图镶嵌在眉心的时候,法指插入缸中水,凭借着这个状态下对于天地自然的感应,这朱砂水竟然化作道道水华飘散在空中;而他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不断的掐指并拳,脚面附近踩出了一道道规律性的痕迹。“玉清有敕,威震龙庭。五雷电雹,袪役天丁。风雨混混,雷曜奔星。天符告下,雨降如倾。急急如律令!”船的上空顿时凝聚了大量的水汽,却又透着暗红色,化作一朵朵的朱砂雨云。而在船舱内,同样爆发着一场激烈的打斗,以冯二郎为首,五六个刀手布成了个刀阵,其中刀光连绵起伏,像是水银泻地,正围攻着其中的一个怪人。那怪人手持一口月牙铲,身材臃肿,鼓在外面的皮肤惨白惨白的,更是长出一颗颗的脓疱,这是五通神之一的蛤五,乃蛤蟆与妇人交`合生下来的怪玩意。冯家祖传的刀阵真是厉害,阵脚不断变换,你退我进,你前我后,只有刀光永不停歇;蛤五猝不及防下,竟被一口钢刀劈在了背部;那刀手还未来及欣喜,从对方背部就激·射出一股浓汁,正好泼在他的脸上。那人顿时惨叫一声,面目全毁,就连两只眼珠都被烧瞎了,这等惨样顿时引起了一阵骚乱,刀阵瞬间露出一丝破绽,那蛤五又是一副只攻无守的姿态,更是让人顾忌,不过片刻,又有两名刀手被月牙铲削掉了脑袋。蛤五狞笑一声,不远处的牢房中已能看清花二的身影,结果还未等它有动作,脑海中就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那道人着实厉害,竟能破了我的法术,老五快走!”“老二近在咫尺,老三你再拖延下!”这五位都是脚底流脓、背上长疮的坏蛋,若说有什么优点的话,便是他们相当讲兄弟义气,蛤五既然这般说,那外面的钱三自然不会反对。蛤五大概也知道情况焦急,便干脆化作了半妖姿态,跟那花二一样,只不过这是只白皮蛤蟆,横冲直撞之下,这些六扇门人哪里能抗的住对方的蛮力,等他冲进牢笼,刚刚解开花儿的锁链,忽然间,铁牢就从天而降,‘咣当’的一声重响,把四面遮了个严实。“妖贼,这鬼口铁牢通体由精铁打造,而且上面还刻有降妖符文,我看你能怎么破!”冯二郎冷笑道,一个招手,后面的人当即推出一个大号的木狮子,捕侯乃墨家当代传人,这六扇门中自然有厉害的机关武器,这喷火狮子便是其中之一。汹汹的烈火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这座铁牢……等风停雨歇,水草消减之后,这群因为刚刚的斗法战战兢兢的水手和船工们才一个个的冒出了头,补船的补船,舀水的舀水。李道士则跟旁边仍有余悸的周老实唧唧歪歪:“东街的裁缝质量就是差,才淋了半天的雨,道袍上面绘制的图形就烂掉了,这三贯钱的水准,看起来还不如我家的石榴姐呢,咦?冯老兄你们那边也搞定了,人保住了吧?”冯二郎的表情阴沉如水,好半晌才道:“两个妖怪都逃走了。”“啥?!”本来情况一切如六扇门的算计,蛤五落入了铁牢中,又被烈火烧的惨叫连连,它的妖气攻击根本无法破坏铁牢,就在几人认为又能抓住一只五通神的时候,那蛤蟆怪不知施了甚办法,只见一道黄光闪过,那牢笼竟被炸出了一个开口,两个妖怪趁势钻入了水中。“等等,精铁打造的降妖文字,怎么会被妖怪给打破?”李道士更加不解,虽说抓鬼降妖,道家才是专业,但是这墨门可是号称能治一切术,通一切技,虽不想承认,但人家抓妖的手段也的确是有一手;不是说妖怪打不破降妖文字,只是以它的道行,实在不像是有这水准的。“虽然在火光中看不准切,但是我好像看到,那蛤五在打破囚笼的时候,手上捏着一枚印章——”两人互视一眼,同时想到了被盗窃的官印。“不是吧,”李道士喃喃道,要真是如他所想,那麻烦可就大了。天地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有妖怪,自然就有除妖的手段,有魔头,也就有镇魔的方法;有道士,自然也有各种禁忌,乃至污秽道术的本事。但有两种东西是比较无解的,一种是横扫天下、王朝鼎立时的龙气,另一种是太平盛世时的官气,别说是妖魔鬼怪了,就连天上的神仙都未必能挡的住,当初老曹挟天子而令诸侯,他号令的就真的只是诸侯吗?道士不吃惊对方用什么妖术邪法控制官印,甚至是为己所用;他忌惮的是其中的含义,官气不是想收就收的,只有****之时官气横流,方才有机会,不然任你本事多大都不行。也就是说,莲花教已经开始造反了?那它的目标是什么,不会还是洛都吧?“该死,此行功亏一篑了!”冯二郎这个偶像兼实力派忍不住一拍栏杆,气道。“倒也不是什么都没赚到,”李道士斜了对方一眼,“这边不还有条金钱鱼嘛。”冯二郎这才注意,甲板上躺着一条桌面大的斑点鱼,背部高高隆起,像极了只有洛水中才生长一种小水鱼,只不过要放大数十倍,而且更奇特的是,它的腮部多了两只婴儿也似的小手。半个时辰前,道士用朱砂雨水破了对方的水莽草妖术后,连忙催动重瞳天眼,果不其然,在融化的水莽草丛中发现了一股水妖之气;而且不知何故,这条大鱼居然还在附近逡巡,一点都没有撤退的企图。面对这种打不过还不跑的货色,李道士当然不会客气,太极模式下,他对于天地自然的联系已经达到了一种十分紧密的地步,平常施展不出的本事,现在就未必了。先是装模作样的移到了对方附近,然后果断一个开道咒把水浪给分开,然后吹起一股狂风,架风踏浪,瞬间就扑了过去;青城法印上的仙光逼迫对方化作原形,然后不顾及阴阳气的损耗,三道追雷连续劈下来,直接把对方打的血槽放空,当即game-over。估计对方也没有想到,会有道士施展符咒和法术跟吃饭喝水那样的快,这五通神中的钱三当即就在这里报销了。冯二郎又惊又喜,急道:“总算是有所得,不算是白忙一场了!”李道士倒是无所谓,他的道家从业资格考试考六十分和一百分其实没多大区别,过关就行;按照他在行动中的贡献度,只要这冯二郎不乱报战功,获得玄都司的资格证还是有把握的,只是见这位过于激动,便忍不住泼冷水。“冯小哥,你要明白,这些家伙既然能摸到这里来,就说明我们的逃跑路线被对方知道了,那蛤五和钱三是水怪,所以这次才只有它们来,等他们知道自己一个兄弟被杀,一个兄弟被打的半死,你觉的他们会怎么办?”“而且,官印是花二偷的,现在却落在蛤五的手上,你不觉得这很蹊跷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