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在这罡风凌冽的山巅,却有两人对面而坐,那能将精铁吹成粉末的罡风,在吹拂到两人所在的山巅时,突然变得异常温柔,仿佛不敢打扰到两人一样,轻轻地在其间掠过,如同受到惊吓的小兔子,瞧瞧蹑足走过,而后在狂放的如同猎豹般奔跑。这对面而坐的两人,眼睛都盯着眼前的石桌看着。其中一人身披甲胄,连面部都在盔甲的遮掩下,这甲胄简单大气,粗放的纹路镂刻其上,肃杀之意毫不遮掩,金戈铁马的气息在身周围绕,仿佛有百万大军藏于胸中,随时可以根据他的指令外出攻伐,森严的气度让人不敢直视。而另外一人只是身披普通的长袍,身体时而真实、时而虚幻,在那片空间中变化不定,对面的气息不论怎样变化,他这一边都不受影响,神态悠然的,看着石桌上的景象。石桌上,赫然是秦博此时正面临的境遇:一人夺走掌观沧海要跑,一人凝聚杀戮虚影攻伐,还有一人突然出现偷袭,每一个人的修为都不比他低,貌似一个必死的局面已经形成。这时,一个充满快意与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皇甫将军,看起来这一次,你要痛失一员心腹爱将了。你明知此人用计谋谋取幻沙一脉传承,却甘愿出来为他撑腰,可见此人必然是得你看重,如今就要在你面前死去,不知你作何感想?!”“欧叶宗主,幻沙之事自有定论,你若再敢偏袒那些勾结魔族的败类,说不得我要调动大军,去你刹那永恒宗排查一番了。至于秦博的生死,你明知他是我心腹爱将,现在就下结论,不显得太早一点了吗?他要是就这点本事,又怎能得我看中?!”被称为皇甫将军的人,正是镇东军的当家老大皇甫征,是帝国从二品的镇军大将军,位高权重、赫赫威名,而这欧叶宗主,就是刹那永恒宗的宗主,现在发生的事情,和两人有着直接联系。如果不是皇甫征来此坐镇,秦博当初灭亡幻沙一脉时,就不会那么顺利,但是如果不是欧叶在此牵制,皇甫征也不会坐视宗派界的人,对自己的心腹爱将施展暗算的手段。说到底,镇东军虽然强大,还不能真的无视宗派界,这次暗中袭杀,也就是一种变相的妥协,如果秦博能躲过去,一切休提,如果秦博死了,这事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但是,镇东军忌惮的整个宗派界,而不是什么刹那永恒宗,听到他赤.裸裸的威胁,欧叶竟不敢再就此事纠缠,只是恨恨的说道:“是不是言之过早,我们看下去就知道了!”而此时,天焱真君传承洞府之外,那些由杀气凝结的杀戮虚影,已经层层叠叠的,将秦博头顶虚空全部封锁。杀气犹若实质透射出去,就连离着此地百里之外海水中的游鱼,都被这杀气影响,一群一群的被泯灭了生机,可见这些虚影到底有多厉害。至于那偷袭之人,虽不知道手中拿着的铁丝样武器到底有什么作用,但是能在此时用的东西,想来不是歹毒异常,就是威力强大,此时已经堪堪接触到秦博的身体,下一秒就能透体而入了。那个将掌观沧海已经抢走的人,竟也止住了身形,不知何时手中出现了一柄长枪,一卷一带之间向秦博头颅刺去,长枪在手、气度森严,竟然流露出一种千军万马之间,我自横冲直撞的霸气,论起气势之强、攻击之凌厉反倒是以此人为首。“蚂蚁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就凭你们几个跳梁小丑,也想将我斩杀?!真是不知死活,给我死!”面临这看似必死的局面,秦博丝毫没有慌乱之色,头顶庆云猛然向上一翻,化作一只金黄色的大手,向上方猛地一拉扯,那些杀戮虚影全部被收拢到指掌之间,随着大手合拢,不论怎样挣扎、反抗、攻击都无济于事,竟然被直接磨灭了。翻转过来的庆云,垂下一道流光,如同轻纱一样披在秦博身体上,那马上就要碰到身体的铁丝样武器,在碰到这层轻纱后,泛起一阵阵涟漪,竟然根本突破不了这薄薄的一层守护。两方进攻都是无功而返,这些人却是不惊反喜,只听上面那人说道:“秦博,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金丹本源可供挥霍,就算是磨,我们也要将你磨死!”“恐怕你们等不到磨死我的那一刻了,给我爆!”秦博伸手一指捏出印诀,引动自己的金丹本源,对那个冲向自己、使用长枪的金丹真人一声大喝。轰!随着秦博这一声大喝,此人衣袖之间猛然鼓荡起来,霎时间就听得剧烈的爆裂声响起,一股与秦博金丹本源同样的金黄色,在这爆裂声响起的同时,在这衣袖之间扩散开来。噗!秦博控制不住的吐出了一口鲜血,自爆金丹本源的他,毫无疑问伤到了根本,但是他根本顾不上体内的伤势,重创了敌人的大好机会,他又怎么会这样放过呢?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对大锤,秦博势如疯虎一般的冲了上去,头顶的庆云更是被疯狂催动,一个金丹真人利用金丹本源拼命的威势,吓得其余两人不停向后退却。砰、砰砰、砰砰砰!铁锤连续砸落,先是长枪,然后是身体,在最短的时间内,这个先是偷袭、后来强攻的人,竟然就被砸成一坨肉泥,一颗金灿灿的金丹在其中显现,惊慌失措之中就要逃离,却被秦博两只铁锤收拢住不能离开,随后两只铁锤狠狠地合击,将这金丹打成了一片粉末,在空中簌簌落下。当另外两人反应过来,拼命猛攻秦博本体打算解围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除了将秦博的金丹本源消耗的更多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秦博,你好狠,竟然以掌观沧海为引,不惜毁灭镇东军秘宝,不知你回去后,要如何对镇东军交代。”“我要如何交代,就轮不到你们来操心了!”已经受到重创的秦博,面不改色,伸手将已经破损的掌观沧海拿在手中,面对两人猛烈的攻伐,面现不屑之色,挥了挥手中的铁锤,轻声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要想走了,今天都得把命给我留下。起!”一声令下,这天焱真君传承洞府外面,突然无数阵旗凭空出现,彼此相互连接、化为一体,只见这空间变幻不定,越来越广阔、越来越肃杀,不过是转眼之间,这海底的天地,就完全变为一片战场,无数士兵以战旗为中心迅速聚集,一股百战精兵的气势流露出来。“战旗世界?你竟然早有预谋?”“笑话,你当我像你们一样愚蠢?不知情况就敢贸然前来,真是死不足惜。可惜,我以为能多杀几个,没想到就来了三人,真是浪费我的布置,看起来你们宗派界的恶气,也没有那么强!”就在这变化出来的同时,山巅之上,欧叶宗主脸色就是一变,抬起头来盯着皇甫征道:“好、好、好,真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看重这个秦博,竟然连掌观沧海这种秘宝,都舍得让他损毁,而且还能让他随身带上一幅战旗,果然好算计。”“我镇东军家大业大,秘宝、战旗算得了什么,只要能赢,损耗一点财物算不了什么。”听到皇甫征如此轻描淡写的说法,欧叶脸上忍不住一抽一抽的,这是标准的财大气粗,就是用钱砸你,你不服气?那就砸到你服气,这种土豪一样的做派,真的让对手作为对手的他很无奈。岂不知,现在的皇甫征也是心里面滴血,忍不住暗中骂道:“狗日的秦博,你竟然将掌观沧海给毁了,这下你可玩儿大了,要是没有补救措施,我也保不了你,你小子可真狠。”“果然不愧是你看中的心腹爱将,不但算计精确,而且当断则断,竟然斩了我们一名金丹真人,了不得、当真了不得,如果不是我们将他外围的布置全部拔除,这次行动,我宗派界可就一败涂地了。”他这一说话,桌面上的景色一分为二,其中一半是秦博现在的情况,另一半显示的则是一场屠杀的场景:一群身着各色服饰的人,挥舞着形态各异的武器、用着五花八门的术法,正在疯狂的屠杀一群士兵。能看得出来,这些士兵都是百战精英,虽然身处劣势、不断有人死去,但是每一个应对起来都是一丝不苟,彼此互相呼应、结为战阵,明明实力比对方整体弱上不止一筹,却凭借着精妙的配合、悍不畏死的打法,硬生生的在劣势中,杀出了自己的风采,不断将对方斩落下来,虽是被屠杀的一方,却并非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看到这一场景,皇甫征神色阴沉下来,嘴里面轻轻说道:“他们,都是帝国的骄傲,也是我镇东军的骄傲,就算是死,也会受到镇东军的庇护,必将英名永存。至于那些动手的人,一定会遭到应有的惩罚。”“哼,皇甫将军,我敬你镇东军,却不是怕你们。如果这些人遭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些谋害我刹那永恒宗支脉的人,也必将承受我的怒火,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刹那永恒宗也不是谁都能欺的!”轰隆!皇甫征大手狠狠地排在石桌上,石桌立刻变得四分五裂,上面的图画自然也消失不见。外围的罡风因为他这一动,立刻变得更加狂暴,竟然在他身后疯狂的凝聚起来,远远看去,一个由罡风凝聚的巨大风旋,在皇甫征身后迅速凝结,向外延伸不知几万里,竟然在地面上都清晰可见。元婴真君之怒,便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威势,也足以让世人惊骇,改天换地也只是等闲。“我镇东军这张网大的很、也结实得很,就不知道你刹那永恒宗这条鱼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我倒想看看,是你鱼死,还是我的网破,你若真想动手,那我镇东军就接着。”说完这话,皇甫征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身后那庞大的气旋,立刻轰然爆裂开来,竟然化作一个将军的形状,胯下骑着一匹骏马,手中拎着一把长长的大刀,眼神冷冽的看着欧叶,似乎随时都会引动这一方天地,向欧叶发出惊天一击。看着碎了一地的石桌,再看着前方凝聚的虚影,欧叶满脸阴沉,就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与此同时,欧叶的神念刺穿了眼前的虚空,出现在另外几处地点,和其他人频繁的交流起来,再过片刻,嘴角竟然流露出一丝冷笑,眼睛竟然都闭上了,仿佛正在神游天外一样。就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天焱真君传承外发生的屠杀,已经到了尾声,那些成群结队的士兵已经全部死去,而负责袭杀的那些人,也损失惨重,这些损失,大都是在面对士兵临死反扑的时候发生的。与之相对的,是战旗内的厮杀,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一队队士兵将两人困在原地,各种自杀式击杀让两人疲于应对,而隐藏在暗中的秦博,更是让两人提心吊胆,几次想要拼命破开战旗,但是都被早有准备的秦博挡了下来。“两个蠢货,明知道我带着掌观沧海,还敢在我战旗之内停留,活该你们死!”随着秦博这话落音,那残破的掌观沧海中,一股股浓烟流淌出来,就见一个又一个身影有些模糊的士兵,在其中迈步而出,加入了袭杀的队伍中。这些士兵,赫然就是存留在掌观沧海中的鬼修,他们的出现,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座山,围在战旗中的两人,不过片刻就被找准机会的秦博斩杀了。将战旗收起,秦博拿出已经破损的掌观沧海,忍不住叹口气道:“这忙活了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损坏了掌观沧海,还得融化时间沙漏修补一番,冒了天大的干系,除了得到沙漏三法的修炼之道,竟然还损失了这么多。都怪那个将时间沙漏本源夺走的小子,这一切竟然都为你做了嫁衣,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