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似乎还有鲜血在流淌,耳畔似乎也还有惨叫声在响起,寺院在轰鸣之中倒塌,对方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宣布他们外道图谋不轨、欲意颠覆真佛理念,罪不容诛、斩尽杀绝!作为西漠外道执牛耳的怒目金刚寺,就这样在本道的集中进攻下,直接奔溃了,无数弟子被屠戮、所有财富都被抢夺,哪怕是怒目金刚寺底蕴尽出,也仍旧抵挡不住佛门本道的攻击。郭绍是怒目金刚寺的种佛,而且是寺院中对怒目金刚理念理解最深、贡献最大的一个,寺院中的长老,甚至以为他能如同创建怒目金刚理论的先祖一样,将自己外道的理念再次向前推进一步,甚至达到与佛门本道同样的高度:虽然他们知道这是妄想。郭绍在修炼上的成就并不高,哪怕是有怒目金刚寺的资源倾斜,也只是修炼到菩萨境界,相比于他种佛的身份,这点修为实在是太弱了,不过好在主持等人很了解他,所以在对外的宣扬上,从未说他是怒目金刚寺的种佛,而是让另一位修炼天资卓越、修为境界更高的弟子,冒名成为种佛行走于外界。郭绍知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才能逃得一命,否则知道自己身份的话,那些联合起来的本道,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就如同冒名顶替自己的师弟,都已经离开了西漠,却仍旧被本道之中的长老,隔空击杀!郭绍恨那些本道的所作所为,但是却也很理解他们的做法,毕竟眼下的西漠看似平静,但是动荡已经在不可避免的酝酿了。真佛前后两次降临,第一次要求大家进入极武界,看样子是有意扩大自身的势力,已经让西漠佛门的本道、外道、小道蠢蠢欲动,所有的寺庙都在摩拳擦掌的准备,希望能够大干一场;只是还没等他们开始行动,真佛就第二次降临,只是与大家认为的不一样,此次真佛降临,竟然直接被某种存在给打了回去,甚至将真佛与西漠的联系彻底斩断,这变故将所有人都给吓到了。正是因为发生了这种变化,所以佛门本道才会迫不及待的发难,他们要在人心惶惶之际,确定自己的地位,以免被外道先下手为强,动摇自身在西漠的根基,损伤自己的利益。郭绍理解他们的原因,是因为身为种佛、身为外道执牛耳的怒目金刚寺的种佛,他非常清楚自家寺庙在谋划什么,如果佛门本道在玩几天动手的话,他们就将会面临外道的全面进攻,到时候事情就完全就是另外的局面了。皱了皱眉头,郭绍看见没有人注意自己,就赶紧就近走入一座藏经阁,在这简陋的房间中,找了个地方随便坐下,然后闭上双眼,沉下心来进入识海之中,口中轻轻吟诵着自身对佛门真谛的理解,全面压制着脑海中的一道意念,直到识海中彻底平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次争斗虽然不是毫无征兆,但是外道相比而言准备的实在是太不足了,怒目金刚寺的弟子,在一开始就被佛门本道盯紧了,每一个弟子识海中都被种下了他心引,其中贯注着佛门本道大能关于佛门真谛的理解,不论隔着千山万水,都休想躲过这种感应,所以哪怕是已经逃离了西漠,也根本躲不过人家的定点狙杀,除了那些躲入其他佛门外道寺庙之中的弟子,才有可能在外道寺庙的帮助下,逃得一命!自己就没有那样的好命了,本身修为不高,种佛的身份又是隐秘至极,谁也不愿意为了自己招惹来势汹汹的佛门本道大能,而且现在佛门外道寺庙也不怎么安全,谁知道佛门本道下一个目标是谁?就连怒目金刚寺这样的强大存在都被一举荡平,其他寺庙哪一个不是人人自危?就算是彼此守望互助,可也要挺过这次变化才算数。“好在我对我们真谛的理解,不输于一般的大能,所以还能勉强压制,否则早就被他们感应到具体位置,从而将我斩杀了。”郭绍心中想道:“我一直以来对修为都不怎么重视,本以为在怒目金刚寺如此重地,并没有什么危险,所以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对自家佛门真谛理念的整理完善之上,现在看来,我对修炼界的认识,还是太肤浅了,真的有了生死利益之争,什么理念都要放到一边,强大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这次变化,对郭绍以往的认识是一次挑战,他重新对修炼界有了认识,正处在转变之中的心,是异常痛苦的,忍不住轻声说道:“佛门不应该是真佛的佛门,而应该是佛门修士的佛门,佛门本道事必言真佛、言必信真佛,长此以往又怎能有修士本身的发展?我们佛门外道并非不敬真佛,只是想要最大程度的保持自己的独立,怎么就不容于本道呢?难道我们之间,就注定不能共存吗?!”“佛门本道与佛门外道所秉持的,都是真佛流传的理念,从这一点上来说,本道与外道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不知道为什么,郭绍在这个藏经阁之中,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宁静之感,忍不住就将这段时间以来的思考拎了出来,轻声说:“本道是在真佛传道之时,就已经形成并且固定下来的,每一个寺庙之中,都有真佛的印记,这一点是事实无可辩驳,而我们外道,则是在真佛离开之后,佛徒在修炼之中自行摸索出来的理念,如果真的论起来,我们外道才是本土修士的代表,所谓的本道,不过是真佛理念的一种体现罢了。”佛门本道与外道之间的差别,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地,双方之间的恩怨纠葛在外道诞生之初就已经有了,绵延不知道多少年,郭绍作为对外道理念有独特见解的种佛,自然非常清楚其中的纠葛,心下一声叹息,茫然不知所措。这时候,就听见前面突然有人说到:“按照你的说法,本道就是真佛的理念,而外道则是极武界修士自己的理念,如果再深入分析一下的话,本道应该是正统,而外道则是改良派,想要通过本土化的做法,将真佛的理念变成自己的东西。”郭绍进来之后,一直都没有观察四周的情况,此时听到有人说话,心下竟然吓了一跳,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个年轻人坐在椅子上,眼神非常专注的看着自己,在他椅子的扶手上有一只老鼠蹲伏着,应该是这个年轻人的灵兽。一看到这个年轻人,郭绍心中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是一个与自己关系非常亲近的人,下意识的就忍不住想要靠近他,甚至毫无来由的就想要信任他,可是自己明明从未见过这个人才对!他对自己的反应有些奇怪,甚至怀疑是不是对方在不知不觉中用了什么魅惑一类的秘术,甚至忍不住运转怒目金刚寺的功法查探起来,所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却听见对方有些惊异的说道:“竟然能够感觉到灵魂之间的影响,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有如此感应的修士,果然不凡!”听到对方点明自己的所作所为,郭绍索性也不再遮掩,双眼睁开如同金刚发怒,两团幽幽焰火从其中闪烁照遍身体内外、有无之间,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忍不住问道:“灵魂之间的影响?!”“我灵魂特殊,本身与大道亲近,故此对大道感应越是清晰,对我就感觉越是亲近,这并不是什么术法,而是大道自然影响所致,本应在无形之间自然而然的展开,却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察觉,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之外。”郭绍听着眼前这人毫不避讳的说出原因,竟是无比的坦然,随后就听见对方说:“我是这间藏经阁的主人,我叫张默,你是这个藏经阁的第一个访客,用佛门的说法来讲,我们之间是很有缘分的。”环顾了一下藏经阁的布置,郭绍也不禁被其中的简陋给惊住了,狭小的房间一眼就能看透,其中没有任何空间扩展类的术法痕迹,而且整个藏经阁,竟然只有经书寥寥数本,寒酸的实在是不能再寒酸了,桌椅板凳也都是用普通的木料制造而成,虽然很整洁,但是却实在是太简单了,而听到张默这样说,忍不住诧异的问道:“佛门的说法?!你难道不是佛门中人?!”“我在这里建造了藏经阁,只是因为我自己有事要做,需要一个落脚点而已。”张默仍旧以一种让郭绍感觉很舒服的方式说道:“只不过后来接触到佛门理念,感觉很有意思,所以做了些研究,否则的话,刚才也不会接的上你所说的本道与外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