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谷梁归的那一刻,子风就忍不住朝高台上张望,奈何那个时候,符老一直朝着人群之后躲闪,所以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失意也好,伤感也罢。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在乎眼前的分分秒秒……然而那一刀之下,当符老的身影映入眼帘的时候,不过是一声最最简单的称呼,就有种让子风忍不住双膝跪地的冲动!或许,在符老眼中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但若是没有那一个月,子风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吗?没有那一个月关于武道上的开解,将他引入到符箓的世界中,他还能站在这里,享受众人的欢呼吗?这个世界总是先有因,才有果!现在武家拥有的一切正是当初符老的所赐,纵然是不经意,纵然是随心而为。但子风不是这般认同,就像他一直以来不过是称呼言午为老师,从未称呼他为师父一样。因为在他武子风的世界里,他只有一个老师,符宗,符青山!‘吼!’怒吼着,暴涌而出的元力,瞬间调转而回,一张一弛,整个丹田‘轰’的一声,被强行调转而回的元力一撞,险些崩溃开来……全身的气血紊乱着,鲜血如急雨般倾泻而下。整个身子如遭重击,狠狠抛飞百丈,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痕迹!无声,无息。喧闹的广场再一次陷入沉寂中,唐允,东方晴,屈有,王强,包括符老,谷梁归一群人疯也似的朝着前方奔跑而去……但是没等他们靠近,那柄钝铁缓缓的立在千疮百孔的地面上,一身灰白的长袍此刻满是血迹,已经没有先前的洒脱了,挣扎着,借着钝铁的支撑,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两只手,恭恭敬敬的将之前符老留给他的符笔端在手中,高举过头。‘扑通’一声重响,地上烟尘四起,高达万丈的符宗似乎也在一跪之下颤抖着,共鸣起来……脑中曾经幻想过千百遍和符老相见的场景,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自己衣衫不整,这般潦倒的情景之下。一直以来,认识子风的人都有一个共识,便是从未见他哭过,为自己而哭。无论是何种压力,何种场景,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从来都没有。天州武家大比,面对武天魁的迫害,没有!宗派联盟,古痕天的生死利诱,没有!百万魔族大军,以一己之身,扛起玄天的兴亡,还是没有!当一个个‘没有’串联在一起的时候,一时间周围的人都固执的以为,子风是一个坚毅到不会流泪的男人……然而下一瞬间,唐允一颗心狠狠的被揪了起来,脑中一阵眩晕,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视线中,两行晶莹的泪水不知何时倔强的挂在子风脸上……泪水一滴一滴的砸落在地上,烧的她心口好疼,好疼!“弟子武子风,拜见师父!”铿锵有力的声音,重重的擂打在大地的胸膛之上,沉甸甸的,让听到的人有种如鲠在喉的酸疼。“好好好……”符老仰天长啸,脸上不知何时也挂着浑浊的泪水,两年了,整整两年了。伸手将子风举在头顶上的符笔接了过来,“师父没什么送你的,这是我用了大半辈子的符袋,今天就送你了吧。”而后未等子风推辞,直接塞到他的手中。这仅仅是一个符袋这么简单吗?大半辈子的时间,以符老一手惊人的画符天赋,这符袋里面的到底会有怎样惊人的收藏?玄晶?功法?卷轴?精神秘术?……其中要比子风的身价怕是要强上百倍,千倍不止吧。唐允静静的站在原处,虽然同为符老门下的亲传弟子,她眼中没有半分嫉妒的神色,有的只是喜悦,由衷的喜悦……寂静的看台上,不知是谁先抽泣了一声,少顷呜咽声汇集成潮水,一浪连过一浪在符宗的上空拍打了起来……“呜呜,太感人了,原来二长老一直在等他的弟子,我还以为二长老没用,招不到弟子呢?”一位白净的少女哭的梨花带雨,泪痕深深……“谁会想到那个武子风是从玄天大陆赶来的,玄天大陆,离符宗这里这么远,竟然走了两年的时间,我,我,呜呜……”将脸上的眼泪擦开,子风被符老缓缓拉了起来,虽然此刻面色憔悴,萎靡不堪,但是嘴角上扬的弧度却久久未曾松弛……一老一少,一问一答。两人说了什么,即到事后,子风也忘得一干二净,只知道当他返身要离开的时候,冲着远在看台上的宁娇云吼道,“看在师父的面上,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有一点,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我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其后,踉跄着在唐允的搀扶下,随着王强,屈有一众朝着下层的膳堂走去……这一走,谷梁归可是不乐意了。亲传弟子都是住在符宗上层,就你武子风要搞特殊吗?不想子风只是回过身来,指了指身上的那身已经黑黢一片的符衣,淡淡一笑,“长老可是看清楚了,子风是符宗送饭的。”“噗……”路百被子风这句话给逗笑了,捂着疼痛的胸口,直嘶冷气。这下好了,送饭的,都是这般天赋的话,那符宗岂不是要翻天不成。而直到现在此刻,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的丹堂之人才齐齐回过神来。方才子风含怒的一刀,饶是深处高台的敖高风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莫说是那十名弟子,就算是四大长老齐齐出手,能从武子风那个少年手中讨得半分好处吗?之前还百般计较,欲要怎样怎样,说到底不过是徒劳的挣扎而已。“走!”羞恼的一声令下,丹修一群人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就灰溜溜的离开了……“二哥,你也看他胡闹吗?”谷梁归两手一摊,苦笑不得。摆了摆手,符老心情舒畅万分,“年轻人,玩玩,不碍事……哈哈哈……”说着,转而扬长而去……正午的骄阳炽热,直晒得众人的心口暖洋洋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