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易朝柳生点了点头。心下却说,嚯,这不就是女总裁的贴身保镖么?柳生也是微微点头,依旧不苟言笑。“咖啡还是茶?”长谷静真请唐易坐下,礼貌性地一笑。“瓶装矿泉水,那边不是有现成的么?”唐易指了指桌上摆放的“依云”。喝了口矿泉水,唐易笑问:“不知道长谷小姐如何认识金先生?”“我在沪海,办了一个华夏古字画研究院,结识了不少书画界人士,金先生去做过一次讲座。金先生的画,在扶桑也很受欢迎,我也有收藏,所以当时就有意结交了一下。我们算是画友,谈论古画为主。”唐易点点头,切入正题:“不知长谷小姐有什么让我开眼的?”长谷静真也没继续客套,拿出了一只轻巧的金丝楠书画盒,打开,将里面的画作拿出。此时,柳生将一块大丝巾平铺到了茶几上,长谷静真将画作展开,放到了上面。这是一幅手卷。截短了的手卷。唐易只是扫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长谷小姐的这幅手卷,是从津门来的?”这下子,长谷静真是真的吃惊了,“唐先生见过?”唐易何止见过。这幅手卷,就是当时在津门,在民间装裱高手杨落生家里见到的那幅!当时,杨落生想在这幅手卷上多揭出一层来,以一变二!而且还看上了唐易手里的那幅吴昌硕的《枇杷图》,动了歪心思。后来,唐易见了鱼泳,才知道了这幅手卷,是意兴画廊的程老板委托杨落生装裱的,便点给了鱼泳。至于后来杨落生是怎么跟程老板交代的,这幅手卷花落谁家,唐易也没再问过鱼泳。想不到,竟然在长谷静真这里又见到了!“董其昌《江流叠嶂图》。”唐易点点头,含糊应道。他仔细又看了看新装裱的字画,尤其是边缘和宣纸的厚薄程度。结果,这幅画居然还是被一分为二了!也就是揭裱出一层,而后把剩下的一层修复,两张画再重新装裱!这种以一变二的揭层手法,如果作伪者手段高明,是字画作伪中最难识破的一种手法!之前讲过,曾有两家大博物馆出现过两张一模一样的名画,就是用这种手法作伪的。如今,长谷静真这幅《江流叠嶂图》,也是如此。而且是上面一层。这种作伪怎么说呢?尤其是上面这一层,严格来说不算作伪,只需要背面“修复”,再进行高明地装裱。但是,在真正的藏家眼里,是揉不进这颗沙子的。这去掉半层,终究是残了。唐易一边看一边想。长谷静真在唐易鉴赏的时候,自然是不会去打扰的。按说鱼泳和意兴画廊的程老板说了,这事儿程老板已经知道了,以程老板的势力,杨落生是不敢得罪的,哪能把“二分之一”再送过去?如此想来,那恐怕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程老板知道以后,仍旧让杨落生这么干,而他自己,把“两幅”《江流叠嶂图》都收归囊中,摆明了想赚两份儿钱。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唐易并不认识程老板,不过一个画商,这么干也不会太令人吃惊。唐易本来可以不多生事,一句“看不透”走人就行。但这样就不是唐易了。更何况,他还想知道点儿关于龙纹紫匣的消息。“这幅手卷是真的,但是却被揭层成了两张,这是头层那张。”既然要说,那就直接干脆,唐易看了看长谷静真,“长谷小姐你可以观察下这宣纸的厚薄,再用强光手电透一透仔细看看。”长谷静真本来就是行家,只不过因为这幅手卷本来就是“真迹”,一时没有识破。唐易这么一说,她立即仔细观察起来。“果然!”看完之后,长谷静真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唐先生,您在哪里见到的这幅手卷?”“我是在津门一家古玩店,很多年的事儿了。”唐易扯了个谎,就事论事,不及其人。“你看到的时候还没有被揭层?”“没错儿,还是原裱。”唐易点了点头。长谷静真将这幅手卷轻轻卷了起来,放回了盒中,“今天真是太感谢唐先生了!”话音未落,保镖柳生已经把长谷静真的手包拿了过来,长谷静真掏出支票本和一直钢笔,唰唰唰之后,将这张支票撕了下来,递给唐易。唐易连看都没看数额,伸手一推,“我这是冲金先生的面子,长谷小姐这样就不光是看不起我了,如果是为了钱,我就不来了。”长谷静真盯着唐易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唐先生是个有个性的人。”说罢,竟将支票撕碎了。“这幅《江流叠嶂图》虽然已被一分为二,收藏价值依然是很高的。”唐易又补了一句。“唐先生的眼力,名不虚传,金先生没有半分诳语,静真受教了!以后如果唐先生需要帮忙,只管开口!”长谷静真说道。唐易本来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但这个话茬到了,当下也不再多想,“本来有两件事儿,确实压在我的心头,但是冒昧出口,实在是不太好意思。”“唐先生但说无妨!”“我最近翻查一些资料,看到了关于华夏古代密码盒的一些东西。其中提到过古孱陵人移居桂南所制的三个龙纹紫铜密码盒,听说有一个流落到了倭国。我对此很感兴趣,很想知道这古代的文字密码究竟是怎么设置的。”唐易开了口。长谷静真表情没变,心里却急速转了几圈。长谷家族藏有龙纹紫铜密码盒,这件事儿按说知道的人很少,但也不算是彻头彻尾的家族秘密,还是有外人知道的。唐易这一问,长谷静真首先想到的就是,莫非他是早就想打探这个消息?但,这次明明是自己找上的他!又或者是,他一直想知道,但碰巧又遇上了自己,正好问一问?后者的可能性大。不过,这东西,长谷家也一直找不到破解之法,而且让一个华夏人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毕竟是民国时候就得到了,断无复归华夏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