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镜先生院外。△,“剑者多变,有刚正;有诡诈;有凌厉;有刁钻;有大气;有阴邪;有豪壮;又有细微,诸如此类等等等等。”“至于刀则不同,剑有两面锋刃,而刀仅有一面,也即是一往无前,只有前路,而没有退路,仅有一面的刀锋,更为凶厉,更有杀意。”“剑是君子,也可以是小人,更可以豪壮。”“但刀,则杀机凛冽,不论样式如何,刀法如何,不论走的路子如何,是大气厚重,还是狭长轻便。但刀是一面刀锋,便比剑多了几分一往无前的杀机。”葛老徐徐说来,侃侃而谈,加以指点。山魈握着长刀,蹲伏在前,仔细倾听。这些天它已修成真气,可以在这道观之中行走自如,手执长刀,也不怕刀上的锐气煞气,能够运用自如。它学了刀法,便觉得跟短棒的棒法差不多,但相较而言,刀法有锋刃,更容易见血。它乃是精怪出身,善于猎捕,如今觉得刀法易见血,倒是比习得棒法更为欢喜。葛老见它如此,又觉此子乃是猿类成精,只怕性子不善,心中沉吟许久,告诫道:“你得了我传的刀法,不要作恶便好。”山魈古苍嗯了一声,挠着头,然后拍了拍胸脯,嘭嘭作响。……清原在院外看了片刻,也不去打扰。葛老近日时常与云镜先生许久,少有闲暇,难得今日有些闲工夫来教山魈刀法。他归了房内,取出那宝函。内中物事,便是有着广元古业天尊所说宝物的线索。而钥匙,若无意外,应在源镜城这三家之内。“凡事总有意外,只希望此行顺利,否则只怕又要奔波。”清原心道:“我应努力修行,道行越高,应当能够撑得越久,那所谓死期便能延缓一些。”他盘膝而坐,意想六月照身,显化九重玉楼。第一重楼名为练气楼。楼中简朴,四方全无物事,仅有一缕真气在内中游荡。比之于当初,这一缕真气已经壮大了数倍。当壮大到足够的时候,便可以去冲破第二重楼,借而凝形,便可出体。如今,仅是修道入门。“武学在此是气血,可以增长气力。”“而真气在此,不能增长气息,只是呼吸延绵,脏腑运动,经络通血,从而延年益寿。”清原想道:“我得了仙家真传,倒是还好……这人世之中,许多修道之人,不得真法,只得旁支末流,甚至自行摸索,兴许一世修行都未能成就,只在门外徘徊,甚至多年未得,不免质疑修道之事是否虚假。”“多数自行摸索或传承粗浅的修道人,数十年苦修,才凝成一缕真气,得以延年益寿。但大多是碍于功法或是资质,少有更进一步的。”他闭上双目,默默运功。修道之路,他虽比别人看得清楚,不必在迷雾中摸索,但每一步都要脚踏实地,实则也都不易踏过。这九重天,可谓步步艰难。九步过后,将触及仙境。不知这其中人与仙之间的阻碍,又是何等难事?……午后,山魈古苍前来拜见。“葛老传你的刀法,学了多少?”清原看着这颇为欢悦的山魈,说道:“军中制式刀法,少了花哨,多了实用,大多是杀招,用以杀敌护身,最是适合不过。”“一半。”山魈近来修成真气,能把握气血,又与人接触得多,于是人言说得也较为通畅,只是比一般人说话,稍微低哑沉重,又有些停顿及枯涩之感。如今它身在黑袍之中,常人看不出来,只听它说话,也只会当作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而看不出其他问题。山魈放下了头帽,露出满是黑色毛发的脸孔,又抓了抓头顶的白毛,说道:“葛老有事,不然我还能学。”清原笑道:“你倒是天资聪颖。”山魈得了夸赞,颇是欢喜。清原忽然说道:“你要不要随我下山去?”山魈没有多想,点头道:“好。”清原道:“你不问去作什么?”山魈道:“不问。”清原笑道:“你倒信得过我。”山魈也随他咧嘴一笑,满口獠牙,却不狰狞,摸着头道:“先生……信得过……”“既然葛老有事,那你就随我下山罢。”清原说道:“去源镜城,给你练一练刀法。”山魈疑惑道:“练刀法?”清原说道:“这一去兴许不甚安静,算是给你练刀的机会。这军中的刀法以杀为重,不是干练就好,也要跟人过过招的。”山魈哦了一声,就不知如何答话了。清原看着它,不禁莞尔一笑。山魈性情酷似于人,属于多变,有忠厚者,有狡诈者,有憨直者,有阴邪者。虽然大多不善,但性子各异。眼前这头被他名作古苍的山魈,显然还是属于忠厚的一类。这也是好事,否则,清原还要留心防着它的。“走罢。”清原起身来,本想带上宝函,但想起此去是去寻钥匙,带上这宝物,反而不好。他想了想,又收了起来,送到了葛老那边。见过葛老之后,将宝函托付。葛老知他去源镜城是有要事,便接下了这宝函,加以叮嘱,让他小心行事。清原谢过之后,领着山魈离去。途中,一时好奇,又移步,朝着井院而去。井院走廊竟被封住,而另一方的小门,则上了锁。“看来这里面的秘密,倒还颇受重视,才过了一会儿功夫,就已经上了锁,封了路。”清原笑了声,也不如何在意,他招呼了山魈一声,出了明源道观。沿着山路下去,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远远见到了源镜城所在。源镜城乃是大城,非是漓城可比。这里比漓城更为热闹,更为繁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而白家则可算是源镜城的第一家族。至于赵家和钱家,则仅次于源镜城白家。但其中有多大差距,无人知晓。至少在一般人眼里,并不比白家差得多少。因为赵家和钱家,都是源镜城根深蒂固的古老家族。一家传了二百八十年。另一家则有三百六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