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日暖三月天。
京城外到处都是游春的人。
人群中有三个人甚是惹眼。
夹在中间的少年郎异常俊俏,惹得周围的女子不住眼地观瞧。
可他却绷着一张脸,神情落寞,显然心不在焉。
他旁边跟着的两个常随,一个好像老丝瓜成了精,一张长脸坑坑洼洼。
鸬鹚腿蚂蚱背,全身上下剔不出三两肉。
另一个的长相更加匪夷所思:柳叶眉配着死鱼眼,露天鼻下一张樱桃口。
身材圆滚滚,肥润润,偏又一身雪白的皮肉。
“世子爷,好容易出来散心,就暂且放开胸怀寻欢作乐便是了。”金长生说,“要不我到那边弄个船来,咱们到湖上去转转?”
“老金,你就少说两句吧!世子爷肯出来就不错了。”鲁开山瞪了金长生一眼。
“你个死鱼头!”金长生愤愤,“你知道世子爷一向听你的,不好好解劝他,还嫌我多事。”
“金长脸,我真给你脸了是吧?!”鲁开山谁都不惯着,“这事儿是能劝得好的吗?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世子爷好几天没见着薛姑娘,这都隔了多少年了?
他心里不高兴,你非叫他装出高兴的样子来,有什么好处?把不痛快都憋在心里吗?
我可告诉你,春天的时候人都容易犯旧疾,你也知道世子本来就是有些痴病的,非要给他惹出来不可?”
“你敢是前些天让疯狗给咬了?”金长生和鲁开山斗了半辈子的嘴,也早练出来了,“一时半会儿见不到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世子爷经常出入宫中,见的时候有的是。
他本就心情不畅,你还拿这些话来给他添堵。人家说解劝解劝,心里有了疙瘩,得给他解开劝开。
你这算是什么呢?还给我派不是。”
“你这四十多年光是长脸了就没长脑子!”鲁开山语气尖酸惯了,“相思这东西是禁得住的么?”
“所以才要解劝嘛!”金长生的脸涨红起来,“依着你这么说,有病都不用吃药,等自己好呗?!”
玉孤明脸上闷闷的,也不理会他们两个吵什么,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这些天薛姮照被调去了万春园,那个地方离各宫娘娘们都近。
玉孤明怕他去找薛姮照被有心之人看见,传耳过舌的对薛姮照不好。
可这毕竟是他生平第一次有喜欢的人,相思难禁,的确折磨人。
以前他最不喜欢那些花前月下,儿女情长的诗词。
如今看到了,却觉得每一句都像是从自己肺腑里发出来的。
偏赶上这几日公主病了,皇上便放了他的假,让他回家来侍亲奉药。
玉孤明自然是孝顺的,照顾母亲无微不至。
可广陵公主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吃两剂药症状也就轻多了,又看着是好天气,便催着他出来散心。
玉孤明在父母面前还尽量忍着,不显出颓唐的神色,一旦没有父母拘束,便完全放开了。
那叫一个丧。
自打上回薛姮照用他帮忙之后,只说到时会还给他人情,便看待他又和旁人无异了。
玉孤明倒不为这个生气,只是苦恼于怎么样才能走进薛姮照的心里。
他也知道薛姮照除了借他的力之外,还想让自己亲眼看着她行事是如何的狠毒。
自己的确是看见了,却因此陷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