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热,开始零星地飞起了柳绵。
宫女淡月一面用手绢捂住口鼻,一面从外头走进来。
看薛姮照在院子里洗茶盏,便向她说道:“柳絮这轻薄的东西真是招人烦,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弄得人直咳嗽。”
又叫那边几个负责洒扫的太监和宫女说:“太阳升得越高,这柳絮飞得就越多,赶着这会儿把院子里都洒一遍水,免得一会儿呛着娘娘。”
福妃娘娘有些轻微的哮喘,最怕类似芦花柳絮这类东西。
“我家里人先前也有怕柳絮的,在正门前放上一架大纱屏,倒是能隔下不少柳絮来。”薛姮照起身说。
“这倒也是个法子,反正这东西也不费什么力,回头叫他们也弄一个放到门前。”但淡月福妃跟前的二等宫女。
她的性情相较于那几个算是活泼的,这宫里有什么跑外的事,一般都归她管。
“这几天还好,等过些日子漫天漫地都是。”碧树也从里头出来,“咱们娘娘出入就都得戴帷帽了。”
“姐姐,上个月椒兰宫借咱们的东西我拿回来了,这就放回去。”淡月说。
“你去吧!”碧树点头,“成昭仪那边借了咱们一套牙令牌还没还回来,你想着些,过几天咱们娘娘过寿多半是要用到的。”
“别的娘娘过生日,要么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要么也得提前个十几二十天,只有咱们宫里每年都这么清清静静的。”淡月撅起了嘴,多少有些气不平。
“咱们娘娘一向这样惯了,这是惜福。”碧树倒不觉得怎样,“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在娘娘跟前都多少年了,还为了这点事情计较。”
淡月听了也不言语,拿了东西去放了。
碧树又笑着向薛姮照说:“娘娘跟我说你昨日点的茶十分好,说你别做洒扫的活儿了,以后专管沏茶点茶吧!”
“多谢娘娘抬举,多谢姐姐帮衬。”薛姮照道谢。
“还是你自己有真本事,娘娘说这点茶的功夫自五代时起到现在已经传得七零八落了,宫里虽有几个人说会,可终究差点儿意思。”碧树拉着薛姮照的手说,“没想到你有这叫绝的本事,你也知道咱们娘娘从来都是与世无争的,唯有两样爱好,一是品茗,二是赏梅。
多亏你有那样的出身,设如我们这些穷人家出来的,见都没见过,就更别说会做了。”
碧树真心夸奖薛姮照,丝毫也不嫉妒。
点茶是雅中之雅,不是人人都会的。分文点和武点,武点也叫斗茶,既看茶的好坏,也看点茶人的手段。
大夏人点茶的手段较古时已平庸了许多,会古点茶法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眼看着也该做夏天的衣裳了,娘娘刚才吩咐我把咱们宫里的料子都理一理。找出些颜色鲜艳的,给咱们每人都做两身。”碧树说,“我还有件事要求你。”
“姐姐千万别这么说,但有用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就是了。”薛姮照说。
“我听说你在针工局待过些日子,想必你经的见的比我们都多。
以往咱们的衣裳都拿到后头去做,可每次做的都不大好,就更别提绣花了。
所以我和幽竹我们都想着叫你画几个花样子出来,咱们自己往衣裳上绣。”碧树说。
像尚衣监和尚食监这样的地方,从来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福妃娘娘算不上多么得宠,再加上她为人低调,手底下的人也从来不愿惹麻烦。
所以对待他们难免会有怠慢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