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子百家,没有不希望学说传遍天下的。就算是推崇无为而治,隐居自修的道家亦是如此。
夏无且身为当代医家传人,若说不心动那绝对是假的。
如果说这话的是始皇帝,夏无且不说纳头便拜,也得感激涕零。
但说这话的是嬴成蟜,夏无且确实没有太过激动的情绪。
他不信。
医家既不能让人荣华富贵,也不能让人权势滔天,还不能让人功成名就。
一门只求奉献,不求回报的学说,除非始皇帝以霸道强行推之,就如简体字一般。
不然想要风靡天下,那纯粹是痴人说梦。
但嬴成蟜既如此说,夏无且又不是直肠子的兵家中人,自然不会直言直语得罪人。
“愿长安君早日忙完。”
两人互相拜别。
夏无且返回咸阳宫,向始皇帝复命。
嬴成蟜沉吟片刻,徒步在咸阳街道上行了千步左右。
走到一个私人宅邸,重敲门扉。
片刻后,一个两鬓斑白,腰背停止,行步有力的老仆役拉开大门。
“将军!”
老仆役惊喜交加,一脸局促的样子,手都不知道放哪似的。
“你是屯留那五万,还是邯郸那五万?”
嬴成蟜笑问。
“小人随老爷参加了攻取邯郸之战,有幸见识过将军英姿。老爷若知道来的是将军,必定亲自出迎。”
老仆役说着话,突然哎呀一声,一边忙不迭地邀请嬴成蟜入内,一边狠狠地自抽一个嘴巴。
“这鸟嘴就是话多,将军快请入内。老爷念叨将军数年,早便盼着将军。”
嬴成蟜一边被老仆役引导行进,一边苦笑着道:“是我的错。”
“将军不会有错。老爷说了,将军是做大事的人,和我们这些鸟人不一样。将军,我这话可是真心的,不是那些鸟人说的反话。”
“……”
“小人每次听到有鸟人骂将军,都想一剑把他们劈了了事,他们懂个鸟?他们要是见到杀红眼的赵人,鸟都要吓掉!”
“……”
“要不是老爷不让小人们生事,小人找几个同样家里没人的老弟兄,拿这颗捡回的脑袋为将军平反!”
“……”
“将军,小人是不是话太多,打扰将军了?”
老仆役小心翼翼地瞄着嬴成蟜,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稚童。
“……没有,我听的很欢喜。”
得到嬴成蟜愿意听的答复,老仆役嘴角笑开了花。
“得嘞,将军别听那些鸟人碎嘴,甚事也别往心里去。该吃吃,该喝喝,不忙的时候来看看老爷……”
老仆役一路念念叨叨,嘴就没停过,似乎要在这段路上,把十年的话都说个干净。
临近宅邸主屋不足五十步,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自主屋内外传。
“也就你这老家伙能让六子多说两句话,今也不是初九,怎么来我府上了?昨夜一阵马蹄急促,听着像是八百里加急,边疆出事了?
“武小子被陛下派到上郡,恬孙被调到九原。是不是匈奴喝了马尿打过来,把九原占了。要我说咱俩都要死的人了,别管那些鸟事。”
主屋门扉开了一道缝隙,一只脚探了出来。
“老爷,你看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