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代朕去巡游,那朕去做什么?在六王宫中继续给你生侄子侄女嘛?”
始皇帝失笑。
他知道他弟弟是担心六国余孽对他行刺杀之举,想替他承担这份危险。
拍拍嬴成蟜肩膀。
“心意朕领了,但朕巡行便是为了压制那些阴沟中的老鼠,让他们不敢抬头,让大秦安稳发展。朕本就是冲着这些宵小而去,哪里有避开的道理。”
雍地。
太庙很大,常年燃烧着的熏香,浓郁的香气让嬴成蟜时常怀疑这里要是混点迷魂香,鼻子再灵敏的人也察觉不到。
秦国历代先君的牌位都摆放在上面,从创建了秦国的秦非子,到两人的阿父秦庄襄王。
祭祀猎物摆放在长长的供奉桌桉上,最前方是羊头、牛头、野猪头这三牲,又叫太牢,是祭祀最高标准。
后面则是拆解下来,煮熟的各种肉类,鹿肉兔子肉等等,全是两兄弟在鹿鸣苑中打到的猎物。
“倒是监国一事,你考虑的如何?房儿功力尽散,身体精力都大不如前。你若真心想要帮朕,留在咸阳监国如何?相邦吕不韦、国尉廉颇、治粟内史付子康这些都是你的人,他们服你。你监国,朕更放心些,阿父也不会说我亏待了你。”
看着先父牌位,嬴成蟜回想起过去那个什么事都不管,看上去能力平庸至极,却在数件大事上力排众议,让整个秦国知道谁是真正主宰的阿父,嬴子楚。
他阿父平日间没有王的架子,和谁都能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从来不提僭越这个罪。上行下效,王如此,大臣百姓也是如此。
仅用了数年时间,原本法令严苛死气沉沉的咸阳就焕发前所未见的生机。
商会来此开商铺,有识之士来此加入学宫讨论国家大事。那数年的咸阳,堪称天下最繁华的城池,来者趋之若鹜。
那时候,嬴子楚最常和幼子说:
“小秦王,好好看家。孤已宣你吕叔来此,一会和你吕叔好好批奏章,孤带你阿母出去逛逛。”
嬴成蟜笑笑。
“不行,我不能为王。
“我不为王,变法纵使失败,依然有皇兄你。只要你在,秦国便依旧是秦国,不会有大的变动。”
始皇帝指着亲弟,面对那块写着秦庄襄王的牌位笑道:
“父王,这是这竖子自己不愿为王,可不是朕欺负他。”
撩起下摆,坐在地上摆放的蒲团上。
“只是要你监国,又不是真要你做王,这也不行?”
“监国和做王,有什么区别呢?做到那个位置上,我的特殊身份会让我的门客,芈随他们心生异样,他们再不会将我当臣。旁人受他们影响,也会逐渐将我位置抬上去。白手套一旦上位,性质就变了。”
始皇帝投来疑惑的眼神,嬴成蟜解释道:
“白手套就是替你做脏事累事的人,变法,王不可亲身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