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沛县,狗肉特有的香气便扑鼻而来,芳香四溢,醇厚隽永。
牲畜之中且不论味道如何,单说这香气,鲜少能有盖过狗者,要不然狗肉也不能又叫香肉。
嬴成蟜闭上眼睛使劲嗅了嗅,觉得这沛县的狗香和前世锦州满城的烧烤烟火气差不离。
当然,不是说味道,是说氛围。
他四处张望,随便寻了一间食肆,带着赵公明这位财神爷入内,被店家伙计引到一张满是油污的桌子前。
伙计拿着湿麻布又用力地抹了两下桌面,堆起一张谦卑又谄媚的笑脸。
“客官要来点什么?”
“你来安排。”
伙计笑容立刻略有僵硬。
要不是眼前模样俊郎的公子一身黑锦,腰间缠有的珍白玉带上还绣有螭龙,怎么也不像那些付不起饭钱的泼皮,还操一口明显是关中那边的外地口音。
伙计早就冷面以对,动手赶客了。
沛县着名泼皮刘季,未跟家里闹翻时常跑各家食肆,大马金刀往那一坐,不点菜,仰着脖子高喊:
“有甚好吃的都上来。”
各食肆老板都知道其父乃刘老太公,也不怕赖账,嘴角都咧到耳根子去了,将店内贵的好的尽管上。
没过多久,沛县泼皮尽皆学会了这一套,甩着膀子进店,高喊:
“有甚好吃的都上来,记我大哥账上!”
起初两天还没有店家敢卖。
及至刘季在一众泼皮拥护下亲自游走沛县各大食肆,为身下这一众兄弟背书,各家店主大喜过望,上菜只求最贵不求最好。
赶巧那几日刘老太公外出访友,不在沛县,刘家在刘老太公外出时间,便负担起整个沛县混混的饭食。
只要你叫刘季一声大哥,大哥就保你吃食,进了食肆就要店家随便上,都记大哥账上。
那段时间沛县混混集体开盲盒,沛县狗肉都卖脱销了。
几天后,刘老太公回到沛县,一知此事,把刘季绑在院子里的石碾子上暴打,棍子连断三根。
以前已经付的金钱便不追了,但再上刘家讨要饭钱的一律不给。
第二日,习惯到刘家日结的各食肆再来要饭钱,刘家不认了。刘家只肯结刘季的账,诸多混混本来也不是刘家的人。
食肆店主们傻眼了,但此事真闹到官府,也绝没有让刘家赔钱的道理。让那些混混付饭钱,那些混混也付不起。
赔了一日营收的店主们,自那之后和店里伙计们三令五申,再敢有让随便上菜的一律撵出去。
沛县混混没了免费饭票,谁也不认大哥了。
痛失沛县老大身份的刘季,一怒之下,单方面与其父断绝父子关系。
眼见伙计不动,嬴成蟜便猜出其在担忧自己付不起钱,莞尔一笑,从怀中捏出一金放在伙计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