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只能无奈摘掉他眼睛上的纱巾,同时示意他往院门口的方向看:“似乎是夫人身边的人,三少爷好歹过去看一眼吧?” 听到赵氏的名讳,三少爷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女子。 “见过三少爷。” 茜雪规规矩矩地行礼道。 三少爷兀自打量着她,不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副皮囊瞧着不错,不愧是夫人身边的人。” 茜雪只感到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赵氏叫三少爷过去一趟,麻烦您跟我走吧。” 三少爷吩咐院子里的人都散了,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茜雪前头,同时双手背在身后,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颇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儿。 茜雪只顾低头走路。 一路上,三少爷时不时的向她搭话: “你在夫人身边待多长时间了?” “像个闷葫芦似的,夫人居然也能受得了你?” “可惜天生一副好皮囊,老天爷赏赐的东西全被你糟蹋在手里了。” “方才在院里看到的一切只准烂在肚子里,但凡敢在夫人面前透露一个字的话,小心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从头到尾地,三少爷也没提起过琉璃的名字。 这让茜雪有些莫名悲哀起来,回过神时已是脱口而出道:“三少爷,您已经忘了琉璃吗?” 听闻琉璃两个字,三少爷的脚步忽然顿住了,不过片刻后他竟然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那个下贱胚子落到夫人手里怕是已经没了半天命吧?快死了的时候才想起我来,拿我当救世主了吗?” 想到琉璃如今的艰难处境,她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无论如何,琉璃都是三少爷的人。哪怕看在过往的情分上面,还请三少爷救她一命。” 一旁的赵嬷嬷替她扇风。 瞧见她和三少爷过来了,适时开口叫醒赵氏:“夫人,三少爷已经过来了。” 话音刚落,赵氏徐徐睁开眼睛,瞧一眼嬉皮笑脸走过来的三少爷,眉宇间颇有几分无可奈何:“给三少爷搬个椅子吧。” 即刻有人搬了把椅子过来。 三少爷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上去,伸了伸懒腰说:“我的人犯错了,夫人想怎样罚她都无可厚非。只求好歹给我留口气儿,别叫我带个死人回去,怪晦气的。” 赵氏轻叹一口气:“我何曾想过取谁的性命?只是你的人有点恃宠而骄,所以替你略施惩戒罢了。”说时,夫人抬眼看向奄奄一息的琉璃,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容,“你瞧,现在她不是还有一口气嘛?” 的确,琉璃一息尚存。 然而这不代表她性命无虞。 茜雪决心提个醒儿:“夫人,让琉璃收拾干净了再带回来吧,此刻她连话也说不出来,好歹让她在人前留有一丝体面和尊严。” 赵氏沉默不语。 反倒是三少爷赶紧挥了挥手:“带下去吧。” 茜雪立时上前去搀扶起琉璃,两人一步一步走出去。 赵嬷嬷则在赵氏耳边轻声道:“夫人,我去看一眼。” 赵氏把头扭到一边去。 赵嬷嬷随即快步走出去。 徒留三少爷在后面冷嘲热讽道:“一个个上赶着投胎嘛?只不过是个下贱胚子而已,她倒也配?” 话音刚落,赵氏便示意他噤声:“无论如何人都是你先招惹来的,往后为人处世稳妥点儿,哪怕是向大少爷学习呢?” 三少爷立刻表现得心不在焉:“得了吧,大少爷完全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夫人使尽浑身解数不是照样没把他拿下来?人家毕竟是先夫人所出,骨子里高傲得很呢。” 闻言,赵氏即刻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你能否少说几句?自个儿拿水果塞住嘴,省得叫我听见你说话。” 三少爷嬉笑着耸了耸肩,转而从桌上挑个苹果咬了一大口。 另一边。 屋里。 茜雪一边往琉璃身上裹被褥一边不断轻声细语地安慰她:“没事,再坚持一会儿。” 彼时,琉璃始终一语不发。 随后赶来的赵嬷嬷只往屋里瞅了一眼,过后却是恨铁不成钢地对茜雪说:“叫你不要心慈手软,你偏不听劝,真是无药可救了。” 说罢,她径直转身离去。 茜雪甚至来不及替自己辩驳一二。 “……赵嬷嬷说得没错,你大可以不用管我的死活。”经历过一遍惨无人道的折磨以后,琉璃仿佛瞬间心灰意冷起来,一双眼睛空洞得可怕。 见状,茜雪反倒苦笑起来:“昨儿个你不是愿意给我出谋划策吗?怎的今日便仿佛生无可恋了?” 琉璃下意识裹紧身上的被褥,企图以这种方式取暖。 奈何她的心都凉透了。 半晌,她才开口道:“无论你相信与否,我始终都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天,或许就是我的死期了。” 说罢,琉璃便紧紧地闭上眼,嘴里依稀念叨着三个字:“三少爷,三少爷……” 琉璃忽然深吸一口气,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去找三少爷的时候,他的院子里共有多少女子?” 茜雪低垂着眉眼,声音不冷不热道:“大概四五个,一群人不亦乐乎地玩着捉迷藏,”顿了顿,她忽然又补上一句话,“三少爷本就是风流成性,你做了他的通房只是求个荣华富贵,对吧?” 所谓爱情最好不要奢望。 否则伤的是自己。 “……大概我真的是下贱胚子,时不时地总幻想能在三少爷心里占有一席之地,”说时,琉璃不觉泪湿眼眶,偏又故作逞强地冷笑道,“事实上我连青楼女子也比不上,她们伺候男人的花样最多了……” 不知怎的,茜雪渐渐感到透不过气来。 回过神时,她已逃到屋外去。 不多时,屋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似是有人在到处走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