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过后。 益州亦是迎来了第一件极其重大的事。 那便是组织春耕。 由于去岁几乎一整年都处于战火中,粮食产量大为减少,收成欠佳。 今岁若是再不重视起来,必然会影响到民生,甚至是国本。 此次刘备亲自过问此事,并令诸葛亮亲自统筹执行。 而在忙碌之际。 成都却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听闻此人前来,刘备眉宇间立即便皱成了川字眉。 他的到来,必会有一些烦心事。 只不过。 碍于孙刘两家的联盟关系,刘备特意令军师将军、治中庞统前往城外予以迎接,倒也是给足了东吴使者面子。 而孙权派来的使者并不是别人,正是诸葛亮之兄诸葛瑾。 屹立城头,庞统眼神飘过,远远的便瞧见了诸葛瑾的身影,沉吟一番,遂才往城外行去。 “哦,是子瑜兄啊,你我许久未见了呀!” 走至近前,庞统亦是面上流露着笑容,拱手先行行礼道。 闻言,诸葛瑾抬首相望,遂亦是立即还礼回应:“士元?” 二人稍作客套,诸葛瑾却是表情似有所指,直言不讳道:“两年未见,没想到士元已助刘皇叔平定西川了乎?” 忽如其来的一席话语,虽表面是在称贺,但字里行间不免有讥讽之意。 此因果自然得从数载前说起。 孙权欲携众借道南郡,合刘备之力取西川之地。 但此事刘备自然不会同意,就听从殷观之策,借以与刘璋乃同宗之情不忍攻伐为由拒绝。 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诸葛瑾提起,自然是为了讥讽一番刘备君臣。 只是,庞统又岂会听不出其意,遂也笑着不动声色的回应道:“子瑜谬赞了!” “益州艰险,又岂是强攻所能平定的?” “此不过是刘季玉晓事理,明大义,他自知无法守御益州,又不愿诺大州郡流落外人之手,方才与我主携手,共抗曹贼,以便能够兴复汉室。” 此言一出,诸葛瑾眉宇间皱了皱,遂又欲言又止。 他没想到庞统竟是如此巧舌如簧,竟把刘璋开城归降诡辩为两家携手抗敌。 但他也明白,继续争下去,只能是令两家伤了和气,因此而联盟关系受损。 瞧着诸葛瑾不在辩论,庞统亦是借坡下驴,遂眯着眼笑着道:“子瑜兄,请,我主正在府中等待。” 说罢,一队亲卫军便护卫着二人入城。 随后迅速抵足了州牧府。 府间,瞧见诸葛瑾到来,刘备立即起身前来接待,笑着道:“是子瑜前来了啊,快落座,你我已有接近两年未见了吧,今日可得多聊聊才是!” “皇叔,请。” 诸人分主次坐定,庞统从旁陪侯。 随后,刘备端起案桌上早已温好的酒,敬着诸葛瑾:“子瑜,来,我们满饮此杯!” 二人一饮而尽,刘备遂才相问着:“子瑜,倒忘记问了,不知吴侯最近身体如何?” “劳皇叔挂念了,吴侯身体健硕无比,皇叔莫忧。” “那就好,这样吧,备已经准备好了百匹蜀锦,子瑜返回时务必带上,替备转交吴侯,这也算是我的小小心意。” “多谢皇叔好意,瑾定然带到。” 二人交谈许久,刘备却是一直与之套近乎,聊家常,丝毫不给其谈正事的机会。 良久后,诸葛瑾发现刘备似乎是在有意识的避开与自己谈论正事。 稍作沉吟,他心下立即便做出决定,打断其话语,遂拱手直言道:“皇叔……” “其实,此次吴侯派遣瑾跋山涉水前来成都,一是为祝贺皇叔喜得益州。” “二也是吴侯希望皇叔看在我们两家联盟的面子上,是否能将长沙、桂阳,零陵三郡交还呢?” 此言一出。 刘备陡然面色大变,连忙道:“子瑜,吴侯此是何意?” “难道是不信任我军,欲解除盟约吗?” 隐隐听出刘备言语间似有威胁之意,诸葛瑾遂也连忙笑着应道:“不不不,皇叔误会了。” “这不是如今皇叔已得西川,算是有了根基之所嘛。” “我主也考虑到皇叔日后还需要通过江陵与荆州取得联系,故而方才希望皇叔交还荆南三郡,以换取我方之前所借的荆州。” 一席话落。 刘备听闻后,悄然与从旁的庞统交换了一番眼神后,随即眼角便立即含泪,不自觉间的悲戚抽搐起来。 一时,只顾哭泣,不见其回言。 见状,诸葛瑾一时间也不由懵了,遂看向从旁的庞统问着:“士元,皇叔这是?” 闻言,庞统方才笑着解释着:“子瑜啊,你有所不知,我方并不是不想归还当初所借的南郡。” “只是目前虽然已经拿下了益州,但子瑜想来也知晓,汉中依旧是贼子张鲁所掌控。” “汉中未取,则益州不宁啊!” “吴侯,此时前来索要土地归还,实在是令皇叔烦恼不已啊。” “因何而烦恼?” 话落,庞统细眼眯了眯,说道:“自然是因为吴侯此时来要,令皇叔为难矣!” “两家本就是处于联盟,若不应允吴侯要求,恐伤和气。” “可若此时归还,也会令我全军将士士气低落,不利于我军后续攻略汉中。” “故而,皇叔此时方才会悲戚不已,以泪洗面也!” 一席话音吐露。 诸葛瑾遂也安慰着:“皇叔,皇叔您何故如此伤心呢?” 呼唤许久。 刘备方才擦拭着泪痕,遂略带商议的语气道:“子瑜,您看能否转告吴侯,多宽限一些时日否?” “待我军整军备战,一鼓作气北上消灭张鲁,攻略汉中,夺得凉州以后,备定然欣然应允吴侯之请求,可否?” “这……” 刘备此言一出,诸葛瑾哪还不明白,此乃是其所施的缓兵之策。 随即道:“皇叔,这也不是吴侯不宽限日子。” “想来皇叔也知晓我军已经攻占了交州,若是皇叔不归还三郡,我方将无法与交州部取得联系,还望皇叔能予以理解。” 只不过。 一时之间,双方都因为此事而僵持了下来。 谁都并不愿意吃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