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又一个挑战者被挑飞,此时围观众人的情绪终于抵达临界点。 “这是第几个了啊?” “第15个!”回答的人语露惊叹,“她的灵气是用不完吗,为何这么久都不见力竭之态?” 而试炼台旁的战利品已经堆的如同小山一般,里面虽然并没有什么珍奇物品,但光是看着也足够让人眼红。 萧清收剑,立在台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她的灵气并非用之不竭,而是她最大程度的简化剑招,并且从不在多余的术法上动用灵气。 再加上夙念毕竟是有自我意识更能配合她的半步仙器,所以她现在确实还留有余力。 只要没有金丹中期或者后期的上来挑战她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不过……萧清看了眼地上的这些战利品,觉得好像这样结束,然后去诸事殿接个任务也不错。 “没人再来了吗?那我就下去了。” 萧清环视一周,见周围人都没有上来的样子,便将夙念插回剑鞘。 正准备从台上下来时一柄折扇拦下了她。 伴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花瓣飞舞,萧清皱着眉头往后退了几步:“来便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呵呵。” 一道人影突兀对出现在萧清身旁,对方身着红衣,那原本拦截在萧清面前的折扇收了回去,挡在来人面前,只露出对方一双妖异眼睛。 “来得晚些,不过师叔既然还未下这试炼台,想必也不会拒绝我这个晚辈的挑战吧。” 像是在特意强调什么,来人将“晚辈”二字咬的极重。 玄极天宗的试炼台有个虽未明文写下,但每个弟子都会遵守的规矩——攻守擂只能出现在同境界中。 所以一般要点面子的都会挑与自己同等境界的对手,出非是那种完全不在意名声,或者急需某些东西的修士才会选择低于自己修为的修士进行比试。 有些守擂者会定下只有攻擂者拿出自己认同的,与自己拿出来的物品同等价值的东西才会认可并与之比试的规则。 但萧清这十几场下来完全不在乎前来挑战的人拿出的是什么东西,只要有人挑战,她就会应下,所以中途也混进了许多为了拿到这些物品前来挑战的碰运气的人。 但很明显,面前这个人并非是碰运气,而是上赶着来围堵她的。 萧清的目光越过他,看向台下。 安月和几个陌生面孔的弟子混在人群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在台上拦下自己的男人的背影。 同门师兄前来报仇来了? “你修为几何?” “在下弥野,金丹中期,师承……瑾月道君。” 瑾月道君? 萧清将这四个字在口中转了几圈,想起这人是那安月的师父,鄞月真君的师姐。 似乎怕萧清不同意,弥野将数张符箓从空间中取出,搁置在一旁的战利品上面:“这是奔雷符,用来攻击敌人时拥有金丹中期修士全力一击的实力。” “我赢了不要任何东西,输了这些奔雷符就是你的了。” 此话一出,台下瞬间变得熙攘起来。 因为高境界之人一定会击败守擂者,轻而易举的获得之前守擂者积累得到的东西,让整场比试变得毫无看,所以才会有这样一条不成文但基本上人人都遵守的规矩。 但倘若攻擂者不要呢? 那守擂者的拒绝反倒显得怯弱了。 “怎样,师叔可愿。” 虽是询问,但语气中却透露着势在必得。 萧清看着这修为明显高于自己的男人,感受了一下体内剩余的灵力,又看他这样笃定自己不会拒绝的模样,突然笑了,语气中带着戏谑:“师侄既然这样想同我比试一场,我自然不会拒绝……” 见萧清这样说,弥野心下一喜,正准备出手时却见萧清越过她径直跳下台去:“师叔,你、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是怕了,想要违背刚才说的话?” “不过师叔害怕我也能理解,只是可惜啊,我这……”弥野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萧清打断。 “不是啊。”萧清眉眼弯弯,“只是我刚刚接连击败数十人,灵力不足,身心俱疲,我想师侄你定然愿意等我恢复实力,与我堂堂正正的比一场吧。” “放心吧,不会等太久的。” 萧清往嘴里扔了枚丹药,便寻了个地方坐下休养生息恢复灵力去了。 她才不会蠢到被简单激一激就去和他打呢! 弥野面色不虞,但他却不好说什么,难不成他一定要萧清拖着疲惫身躯同他比一场? 否到时他胜了恐怕也会落人口舌。 想到这儿,弥野“哼”了一声,也顺势坐在地上修炼起来。 “好!下注了下注了!赌弥野赢的请将东西放在左边!赌萧清赢得将东西放在右边!” 而台下早已开启了下一轮的投注。 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参加了这场投注,本来这种高境界与低境界修士比试的事情基本上都会一边倒的下注高境界修士,虽然也发生过低境界修士反杀的事,但这毕竟是少数。 不过在场所有人都是见过萧清一口气连挑15个同境界修士的,一时间两边投注数目近乎达到持平。 “明韵,你选择那边啊?” 在一旁从头到尾围观的阮明韵见身旁同伴这样问自己,她目光眷恋的看向因为灵气流动导致周围气场略有扭曲的萧清,笑着说道:“萧清。” “啊,虽然金丹初期和金丹中期只跨了一个小境界,但是……算了,那我和你一样吧!走,我们也去买一注。” 因为服了丹药所以萧清的灵气在半个时辰内就恢复如初。 她飞身向前,转瞬间便出现在试炼台上,察觉到身旁有人出现,弥野睁开眼睛,看向萧清,语气略带嘲讽:“师叔,你的灵力可恢复好了?” “自然。” “那便好,可记得别在输的时候说我趁人之危啊!” “师侄多虑了。” 与对方虚与委蛇了几句,萧清伸展了一番筋骨:“师侄可要先出招?”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弥野的法器是他手中折扇。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手腕翻动,折扇唰的展开,这折扇通体雪白,扇骨观之如玉,纯白扇面上处隐约泛着寒光。 随着弥野灵力注入,扇面寒芒顿时大盛,衬得那扇骨宛如刀刃一般锋利骇人。 ‘刷’的一声响,他将扇子打开,朝着萧清猛挥过去。 刹那间狂风阵阵,吹拂得萧清身上衣袍猎猎作响。 但这并非他的攻击手段。 萧清看那折扇虽带起狂风利刃,但却只是障眼法,真正对她产生威胁则是那折扇开阖间从中射出的千万银针! 这些细微如尘埃的银针呈网状射向萧清,密密麻麻的锁定住她身上的每寸位置,且速度极快,根本避无可避。 萧清眯起眸子,手指掐诀,夙念应召而出,她将其握住,挥舞出数百道剑光将自己团团护住。 这银针看上去只是试探,撞在剑气形成的护盾上,化作雾气消散在半空中。 萧清抬手捏住一根银针,顺手一捻便察觉到指尖一阵濡湿。 这“银针”竟然是由寒冰凝结而成。 此人莫非是冰灵根?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了,因为弥野已经闪身抵达她的身边,折扇再次横扫而至。 “师叔,你可看好了。” 他嘴角挑起一抹微笑,手腕翻转,原本空无一物的扇面上顿时出现高山飞瀑。 高山险峻,流水飞溅。 而萧清仿若身处其中,她此时面对的并非弥野一人,而是这画卷上的一方天地,群山峻岭欲压其身,悬崖飞瀑势若奔雷。 幻境? 不,比幻境更加真实。 她真的被卷入这一方天地之间! 天地之威岂是她一介小小修士能抗衡的? 萧清咬紧牙关,手中长剑挥舞出层层叠叠的残影,剑花朵朵绽放开来,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拦那迎面袭来的山石。 然而即使拼尽全力也依旧有一块巨石狠狠砸在她肩膀上,让她闷哼一声。 而此时弥野的攻击却又接踵而至,那漫天山石铺天盖地而来,势要碾碎萧清。 飞驰而下的瀑布也做足了准备,水流奔腾,切断她的退路,冲撞在群山中央,更显水势激荡,似要一举将她吞没! 这一切皆是幻象,但却逼真至极。 不……要冷静,这般浩大声势,所耗灵力势般巨大,单凭弥野一人是支撑不了多长时间的。 她只需要保留灵气,待其灵气不支出现破绽之时,就可将他一举拿下! 萧清将滚滚山石用剑气分割,而后足尖一点,飞身落在漫天飞石之上,借着这股巨力轻巧穿梭在滚石之间,一时间颇有轻松灵巧之态。 弥野如她所想,金丹中期的灵气根本不足以支撑运作这样一方天地的消耗,所以他以往与别人比试时都会在第一时间拼尽全力将其围困绞杀,不给对方半点喘息空间。 以往与别人比试时,他大多都是获胜一方,一是旁人根本猜不到他真正的攻击手段是什么,二是当整个世界都在向你施压的时候,极少会有人能强撑着等他露出破绽。 虽然也不没有人能强行挣脱出幻境。 但在弥野看来,萧清根本没有这样能力。 但根据目前情况来看,他错了,错的离谱。 台下围观众人只看见弥野扇子一点便将萧清收入扇内,接下来便是弥野为了困住萧清所展露出来的独角戏。 就在众人以为萧清必败的时候,弥野却面色涨红,额间青筋凸爆,隐隐力竭之态。 四方天地塌陷,无穷重力倾轧而来,萧清只感觉身体仿佛背负了千斤重担,她已无处遁形。 这方天地已然到了极限,她只需再支撑一会儿,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露出破绽吧! 果然,见最后威势仍不能将萧清击败,弥野一时竟有些心焦。 难不成真要将其放出来? 他此时灵气已经用尽,虽然萧清也必然如此,说不定比自己还要狼狈些,但若是亲身与萧清搏斗,不好看不说,单凭身体强度他怎么能和剑修那种皮糙肉厚的相比? 弥野想要再加大些力度,但干涸的身体却不允许他这样做,而灵力供给不足的幻境已然露出了破绽。 萧清抓准时机。 她深吸一口气,缓慢抬脚往后退去,待稳定住身形,她猛地扬起右手将夙念直直插在这白茫茫的大地之上,双手握住剑柄使尽一转,这地面竟然宛如被穿透的纸张一般产生割裂褶皱。 只见一道剑光冲破弥野扇面! 幻境已破! 萧清也顺势冲破束缚,重新回到试炼台上,她的脸上与身上还带着方才在幻境中被碎石击中划破的伤痕,此时正往外渗出、流淌着鲜血! 她冷淡的视线落在到弥野脸上、身上,看着他涨红的面孔与幻境被破时一瞬间佝偻下去的身体。 那一刻,两人四目交接,火光电石之间,弥野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见萧清的眼中闪烁着坚毅与决绝的神采,而后,她提起被自己的血浸透的长剑,直直刺向他胸膛! 弥野只能抬扇挡在身前…… 剑锋刺入扇骨,堪堪停留在弥野胸前。 剧烈的疼痛蔓延到弥野全身,让他不由自主的蜷缩起身体。 这并非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精神上的。 他从不认为自己竟然会败在萧清手中。 萧清站在他身侧,目光幽幽望着他。 随后也脱力的往后退去,斜斜倚靠在试炼台的护栏之上。 她吐出一口血沫,面上神情苍白虚弱,但她的视线却未曾偏移半分。 那双黑亮漂亮的杏眼直勾勾的盯着弥野,唇畔浮现出讥讽嘲弄的弧度: “我赢了,师、侄!” “……” 弥野闭上双眼,近乎是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即将暴走的情绪。 他想说若不是自己预判错了形式,擅自将她收入幻境,若是正常比试打斗,他定不会败在萧清手下! 萧清虽然猜不到他具体在想什么,但看他的模样也知他心中是不服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在旁人眼里他败了就是败了。 他把那一打奔雷符甩到旁边有些塌陷的物品上方,转身踉踉跄跄离开。 安月和其他几人目光错愕,竟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