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看顧着還未睡醒的兒女,見丈夫沉默地望着前面交易的人羣,心裡輕嘆。
龐既明收回目光,從懷中拿出剩下的半塊餅子,遞給妻子。
“你怎麼又沒吃完?”妻子緊皺眉頭。 “不餓,你吃。”
“瞎說!”
“你吃嘛。”龐既明不會說話,應把半塊餅子伸到妻子的懷裡。
妻子眼底溢出淚花,怕丈夫多想,連眨幾下眼生生收了回去。
夫妻二十多年,丈夫心中作何想,再沒有人比她這個妻子更懂了。
她也爲丈夫委屈。
年初新年時,她還記得丈夫趴在桌上,帶着女兒和兒子畫燈籠,寄託新年美好的心願。
他那心願,哪個不知道?
談及治水之事,她那沉默寡言的夫君,總是眉飛色舞,言詞之間都是美好的未來。
後來,他很久都不回家。
每次回來,也是站在廊下望天,臉上掛着愁容。
她端來熱茶暖身,也總能聽他念叨,朝廷爲何遲遲不撥銀,這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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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
她怕他流放路上想不開。
謝家那位小姐追來時,是她第一次發現丈夫的臉上有變化。
要不是多年的瞭解,沒有讓她往外多想,差點還以爲自家夫君跟他們謝家小姐有何緣故。
龐既明:“那位謝二姑娘,便是莊探花之妻。”
她也愣了。
她也看見謝禎的樣子,甚至還看了很久。
她跟丈夫說:“謝家落難了,莊探花說休妻便休妻,也太無所顧忌了。”
龐既明沉默了一會,說:“太子和右相有心給他介紹其它貴女。”
“這就難怪了。”
“小人做事,蠅營狗苟哪像個人。”
龐既明聽見妻子罵人,難得重新看向自己溫柔循禮的妻子。
“那奸人害夫君如此,我便是入了土也要爬出來多罵他幾句才解恨。”
龐既明那天第一次笑了。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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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龐既明以後,心中只有妻兒,什麼朝廷利益,什麼功名與他都無干繫了。
平平安安堅持到寮州,他要努力攢下一二畝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照顧好妻子和孩子。
人生不過就是活着,活好活賴有什麼分別。
村市聚集的人羣,漸漸地都散開了。
押官們看管着流犯們陸陸續續回到隊伍裡,整理行囊。
龐既明知道隊伍即將啓程了,輕聲跟妻子說道:“把孩子叫醒吧,咱們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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