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王翠兰家,试图找到一些线索。 凤姨一宿没合眼,现在缩在墙角里沉沉睡过去,眼泪混合黄土结成泥块,死了男人又没子嗣,仿佛天都塌了。 挺可怜。 虽说她也有可恨之处,但生在这样落后的村子,作为女人,从小接受的思想灌输,注定她对父权的仰望,对生育的看重。 “如果能找到王翠兰生前用的手机,应该能找到不少的线索。”沈香引在凤姨的房间翻找。 “按这家人的脾性,要么会卖掉,要么会留着自己用。” 沈香引点头,又朝王翠兰房间走去。 之前进来的时候天黑,没有注意到,墙角的黄土地上,有一块搬走重物后留下来的印记。 这个形状大小,应该是泥孩。 原先放泥孩的墙边,有一个巴掌大的墙洞。 凤姨说过,王翠兰孕晚期的时候,天天闹得厉害,老光棍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就把王翠兰送回来,每天管送饭。 王翠兰肚子里肉乎乎的东西,应该是从这里逃跑的。 两个人在屋子里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手机。 “会不会是让王贵田带井里去了?”鹤冲天问。 沈香引不想捞尸:“但愿没有,你看他们俩像是识字的吗?智能手机那么复杂,我猜他们会卖掉。” 智能手机复杂? “沈香引你之前的学历是?”鹤冲天调侃她。 “小时候我家里很穷,没钱供我上学,所以……” 鹤冲天打断:“嗯知道你可怜了,去附近镇子的手机店看看?顺便带你吃点你没吃过的东西。” 他似乎能get到一点沈香引无厘头的言语,甚至也能顺着回两句。 她总是无端说一些没头没尾一听就是假的瞎话,也不总是为了表达什么意思或者达到什么效果,就仅仅是自己说着好玩,张口就来。 但这也不意味着,她认真时说的话就是真,鹤冲天摸不透她。 周正开着车带二人到镇子上,也才上午十点多。 一眼望到头的镇子,两边商店屈指可数,只有一家手机维修的店铺,店子兼顾许多买卖,包括婚庆和丧葬。 也不知道是老板多才多艺有生意头脑,还是这附近实在难做生意。 见沈香引和鹤冲天来,老板大喜,站了起来:“两位,有什么能帮你们的?” 沈香引笑得尽力亲和:“老板,想向您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收到旧手机?。” 老板不解:“怎么了?” 鹤冲天说:“老人错卖了手机,里面还有非常重要的资料,我们想买回来。” 老板心眼多,看这两人也不像附近村子的,担心是谁偷了他们的手机,过来捉赃。 “没有没有,我们这收不到手机。”他语气有些不耐烦,转头看电视,有几分赶客的意思。 沈香引这两天的耐心已经用光,尤其是前一晚没有睡觉,此时甚是暴躁。 她收起笑意:“跟你好好说话,你就乖乖配合,再装,店给你砸了。”声音不大,语气挺狠。 鹤冲天挑了挑眉,没说话。 沈香引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巨响一声:“这两个月收到的手机拿出来。” 老板后退到墙根:“抢劫?” 见老板还是不动,沈香引拎起旁边的凳子朝老板砸,被鹤冲天拦着。 鹤冲天挡在她身前,从兜里掏出匕首,稳稳放在桌上,看得老板一抖,接着又掏出几张百元大钞。 “选一个。”鹤冲天说得慢条斯理。 老板挠了挠秃掉的头顶,在微黄的玻璃柜台里翻找,不多时,拿出一个手机:“这个嘛,刚送来不多久。” 一部今年新款的智能手机。 鹤冲天拿起开机:“里面东西删过没?” “送过来的时候就格式化了嘛。” 得带回去恢复数据,正这么想着,刚开机的手机忽然接连响起短信铃声。 沈香引立刻凑到鹤冲天跟前看。 【未知号码: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我去找你。】 【未知号码:这次不要再失误,每一天都要吃,第一个孩子就是不听话的后果。】 【未知号码:关机了?孩子呢?】 这是一个虚拟的网络号码,要查源头,也得回去才有办法。 但至少,他们得到了重要的信息,这件事,还有一个重要的神秘人,没有露过面。 之前凤姨说王翠兰胡言乱语会有人来接她去过好日子,不是癔症,是真有这么个人。 而且有可能蛰伏在周围。 “你觉得会是谁?”鹤冲天问。 沈香引摇头,转身出店子,“泥孩他爹?不确定。” 鹤冲天拿起桌上的匕首追上她:“你之前说过,王翠兰有一个男朋友。” 沈香引一路走到旁边药店,轻拍柜台:“伙计有豆蔻粉吗?来一斤。”转头又对鹤冲天说:“如果从我们已知的信息里推断,这个男朋友嫌疑很大。之前芒果说过,王翠兰的男朋友逼她吃什么东西,她不愿意,才回了村子。不过我眼下,对这个胖娃娃更感兴趣一些。” 鹤冲天:“你想到什么招了?” “晚点你就知道。天还早,我有个微不足道的愿望,不知道鹤爷您能不能满足一下。” “什么?”鹤冲天觉得她没憋着好。 沈香引指了指药店对面招待所规格的:皇家酒店。 不知道她是不是看错了,鹤冲天好像无意扫了一眼柜台上的保健区,“说过了,下不为例。” 沈香引:“什么?想洗个热水澡,补个觉都不行?” 她忽然双手捂住嘴,惊讶说:“你该不会以为……”她佯装着摇摇头,“今晚恐怕又是无眠夜,困倦会让人迟钝,我必须睡一会儿。” 鹤冲天知道被她戏弄,抬眉戏谑地笑,指尖摩挲眉心。 沈香引接过店铺伙计递过来的东西,打了打哈欠:“但如果……我也不介意睡得更香甜一些。” …… 下午在旅店开了两个单间,短暂修整后,在落日黄昏前回到村口。 泥孩像前,早晨的贡品原封不动摆着。 沈香引拿出她的银针,从神龛里扳出泥孩的脑袋,用针在黑色的塑像头顶天灵盖直直扎了下去。 鹤冲天:“你胆子还挺大。” “难道不该夸我的针锋芒?”沈香引拔出针,指尖摸过去,只有水泥灰,“这应该就是个普通的雕塑。” “怎么看出来的?”鹤冲天弯下腰看那根银针。 “我这针,年头久了,有灵性,发黑代表有脏东西。”沈香引把银针收好,拿出那包豆蔻粉。 “这是干什么用?”鹤冲天问。 沈香引向前迈了一步:“告诉你我一个我的秘密,我对这个玩意儿过敏,你帮我撒到贡品上。” “过敏?”鹤冲天问。 “对,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势在必得,不管是谁,村民还是泥孩还是其他什么,身上只要沾了这东西,我保准跟不丢。” “你过敏到什么程度?”鹤冲天问。 “打喷嚏。” “这算哪门子秘密?” “好大的弱点呢。”沈香引语气故作矫情,下一秒又略微兴奋:“我们拭目以待吧,这显了灵的泥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