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餐厅像是冰封了一半,弥散着寒意。 “谁的主意?”江轻舟问。 老周看向薄暮寒。 薄暮寒掀了掀眼皮,“我。” 江轻舟盯看她几秒,忽地放下手里的刀叉,“寒哥哥!” 她绕过桌角走到薄暮寒那边,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我父亲虽然没有太大作为,但也是辛劳了一生,活着的时候没有享过什么福,如今他死了就不能让他风风光光的走吗?”江轻舟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不等薄暮寒说话,薄颜先开了口。 “舟姐姐早有这种觉悟,海叔说不定也不会这么年轻就就走了。” “我就不能突然醒悟吗?我家人都没了,你还来欺负我!”江轻舟哭着回怼薄颜。 反正她有刁难任性的人设傍身,反正她刚没了父亲正处于伤心时期,不管她说什么,都能归总到这两条原因上。 “谁欺负你了,我只是实话……” 薄暮寒一记冷眼朝薄颜瞪了过去,老周也帮着江轻舟说话:“大小姐正伤心欲绝,颜小姐少说一句吧!” 薄颜:“我……” 我说什么了我?! “现在江氏内部极其不稳定,大张旗鼓的举办海叔的丧事,恐居心不良者趁机多乱。还有海外的股票,如果海叔去世的消息传到海外,我们江氏的股票恐怕会大跌。”薄暮寒耐心的给江轻舟解释道。 江轻舟吸吸鼻子,“纸包不住火,他们总会知道我父亲去世的消息,那时股票不照样会跌?” “什么时候跌都行,就现在不行,现在江氏的总体形式……不太乐观。” 江轻舟皱了皱眉,“不太乐观是什么意思?” 薄暮寒没有说话,她继续道:“我听人说我们江氏现在开始走下坡路了,难道是真的?江氏……快破产了吗?” 薄暮寒沉默几秒,缓缓道:“别多想,没那么严重。” “没那么严重是多严重,我爸爸在的时候不是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太乐观了?” “难道内部有人搞鬼,想灭我江氏?”江轻舟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望着薄暮寒。 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心虚恐慌的神色。 但薄暮寒伪装的很好,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如果不是经历了一世知道他是什么人,就他这种精湛的演技,恐又被他骗了过去。 薄暮寒看了她一眼,“想多了。” “哦。可是我还是想父亲的丧事大办。他就我这一个女儿,如果不把他的事办的风风光光的,恐怕会遭人非议。” “呀,原来舟姐姐不是为了海叔走的体面,而是担心自己被人说呀!”薄颜又插嘴道。 江轻舟突然发了疯,噌的一下站起来,抓住薄颜的头发往墙上撞。 “我父亲都没了为什么还欺负我?父亲的丧事大不大办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那么多干嘛,上辈子欺负我不够,这辈子还来欺负我,我欠你什么了?!” 她说一句,把薄颜的头往墙上撞一次。 老周赶忙上前,“大小姐手下留情,大小姐,你清醒点,她是颜小姐,薄颜啊……“ 老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薄颜从江轻舟手里抢救过来。 薄颜被她撞的头晕眼花,头上起了两个大疙瘩,头发也被抓掉好多。 “呜呜呜呜哥!”她顶着一个鸡窝头,泪眼婆娑的看向薄暮寒。 薄暮寒转过头看向江轻舟,淡淡道:“解气了?” 江轻舟如梦初醒般大叫一声,“啊,小颜,你怎么了?” “是我打的你吗?” 她故作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我的手,怎么不受控制了?” 薄颜气的直想骂娘,装什么装,分明就是故意的! “小颜对不起哈,自从父亲去世后我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恍恍惚惚,神经不清,把你打疼了吧?” “不过你以后还是离我远点,省的我控制部不住自己总想打你!” “你!!” “薄颜,回房间去!”薄颜刚想发作,被薄暮寒命令回房间。 薄颜虽气,却不敢不听薄暮寒的话,她狠狠瞪了江轻舟一眼,一跺脚,回屋去了。 老周看看江轻舟,再看看薄暮寒,觉得自己此刻像个多余的。 “我去劝劝严小姐,你们先聊!”然后找借口走了。 偌大的餐厅只剩下薄暮寒和江轻舟。 “不想海叔的后事低调办,可以直接跟我说。”没必要把气发到别人身上,薄暮寒看着江轻舟道。 江轻舟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吃面前的牛排。 “寒哥哥误会我了,我刚才真是故意打小颜的。”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弱弱道。 “至此一次,下不为例。” “寒哥哥不生我的气啦?” 薄暮寒垂眼沉默了几秒,“你的那些担忧大可不必。” “什么?” 江轻舟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他指的是如果低调办江如海后事会被旁人嘲笑的事。 这话题转的,猝不及防。 “我会帮你处理好。”薄暮寒看着江轻舟,像是解释,又像是承诺。 “真的吗,寒哥哥会帮我把一切都打理好?” “不让我被千夫所指,不受委屈,不背骂名,不被亲朋好友冷嘲热讽,寒哥哥可以做到吗?” 薄暮寒盯看她几秒,“你信我,我就做得到!” “好。我都听寒哥哥的,寒哥哥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江轻舟表面乖乖巧巧,心里却在流血。 对不起爸爸,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暂时让您受委屈了。 她真是不孝,父亲活着的时候因为种种误会,没有好好孝顺他。如今他死了,还不能让他风风光光的走。 她真是恨,恨自己,恨薄暮寒。 薄暮寒肯定是怕父亲的事闹大了查到他的头上,所以才要求低调操办父亲的丧事。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个仇,她一定会报! 她正跟薄暮寒商量着江如海后事的细节,夏雨泽突然从楼上下来。 “舟舟,打扰你这么多天,我想,我该走了!” 江轻舟眉毛一拧,“走,你走哪去?” 跟夏家彻底闹掰了,他还能去哪? 夏雨泽咬了咬嘴唇,吞吞吐吐的说:“刚才、刚才马娇娇打电话,让我、让我回家。” “马娇娇打电话让你回家?!” 江轻舟的眉头拧的更深了一点,她站起来,伸手摸摸夏雨泽的额头。 没发烧啊,怎么说这种胡话? “她让你回家你就回家?再说,那是你的家吗,你犯什么糊涂?” “不许走,马上回你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