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寒望着她那双眼睛,眼睛里盛满了凌厉的澄澈,不似前些日子浑浊愚钝,他心里一惊。 “江轻舟你……” “是不是?!”江轻舟固执的倔强的问他,眼里虽还含着眼泪,眼底却已然一片冰冷。 薄暮寒抿了抿唇,望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艰涩的开口。 “是。” “砰!” 江轻舟使出全力推了他一下,但也只把他推到对面的墙壁,被墙壁不疼不痒的撞了一下而已。 她的身体太虚弱,又长久没进食,即使用了全部的力气,也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她气急败坏的懊恼,气薄暮寒,也气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赶他走?!” “这个家到底谁当家做主?!” 江轻舟伤不了薄暮寒,只好拿着手边的东西出气。 她把床头柜上的一只玻璃杯摔在地上,又把床上的枕头扔到一边,觉得不解恨,又起身推翻墙角的一对儿瓷器。 “为什么为什么……” 最后她累的气喘吁吁,扑倒在床上哀嚎大哭。 太痛了,心里太痛了! 上一世经历了这样的痛苦,这一世还重蹈覆辙! 相当于同样的错误犯了两次! 她真该死! 真该死! 薄暮寒站在窗户下面,静静的看着她发泄。 老周和张翼闻声赶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想着江轻舟有点怕张翼,兴许他进去她能控制一下情绪,张翼迟疑了几秒,缓步进去。 他轻咳两声,厉声道:“大小姐,不许闹了,深更半夜,你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吗?” 江轻舟猛地坐起来,抓起床头柜上另一个杯子就朝他砸了过去。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教训我?!” 张翼偏了一下身,躲过杯子的袭击,然后怔愣住。 过了几秒他看向薄暮寒,小声道:“大小姐她……恢复记忆了?” 薄暮寒垂眼沉默,没有回答。 “滚,都给我滚出去!”江轻舟疯了一样大喊大叫。 张翼不敢耽搁,赶紧转身退了出去。 江轻舟指着薄暮寒,眼底带着戾气,咬牙道:“你……月给我滚!” 薄暮寒盯看她几秒,什么也没说,默默走出客房。 江轻舟在客房待了一夜,一夜都没睡。 在所有人都觉得没有十天半个月她恢复不过来的时候,她奇迹般的自愈了。 翌日清晨,吴妈做好了早饭,正愁着要不要去给江轻舟送上楼。 因为前两次她都没胃口,送上去也白送,她不吃一口。 江轻舟衣衫整洁的从客房走了出来。 她刚洗了澡,梳了头。 身体虽还很虚弱,走路有些喘,但她精神尚可,尤其那双眼睛,散发着精锐的光。 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精锐额光下面,是冷漠的凌厉。 她已看清了一切,无需再演! 她走进餐厅拉开椅子坐在主位上,瞥了一眼满脸惊愕的吴妈,拍拍桌子,“早饭!” 吴妈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赶紧乖乖的把准备的早饭端了出来。 按照医嘱,今天的早餐比较清淡,白粥,鸡蛋,瘦肉,素包子。 江轻舟不急不缓的吃着,最后竟然把吴妈端上桌的东西全部吃完。 吴妈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前些日子江轻舟嫌自己胖要减肥,早餐就吃一个鸡蛋喝点牛奶,碳水碰都不碰。 今天她竟然喝了两碗粥吃了八个素包子,创造了几个月来的早餐之最。 “大小姐你怎么吃这么多,小心消化不良!” 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吴妈。 “花你的钱了,吃你的了,我吃多少用得着你管?” 吴妈刚想像以前反驳过去,我是好意,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可仔细一看江轻舟,觉得她今日与前几天不一样了,失忆期间那股愚钝劲儿没了,取代而之的是冷冽的芒刺。 吴妈呆了呆,“大小姐你……” “以后你只管做你的饭,吃多少是我的事!” 江轻舟把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起身昂起高贵的头,挺直了腰板,步伐稳健的走出餐厅。 她来到客厅,喊了一声,“来人!” 正在院子做清扫的老周听见了,赶忙跑进来,“大小姐有什么事?” 江轻舟端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明明还是一张小姑娘的脸,气势上却隐隐的透出当家主人的风范。 “把张翼叫过来!” “是!” 张翼昨晚巡逻值夜班,一夜没睡,来了慢了一点。 江轻舟狠拍了一下沙发扶手,冷冷道:“张队长每月拿着江家好几万的工资,就是这么工作?” “这个月工作减半,作为惩罚,以儆效尤!” 张翼真是委屈,张了张嘴,本想为自己辩解几分,无意中看到江轻舟那双透着冷厉的眼,像是被什么东西震慑,竟一句分辨的话也说不出来。 “备车,再叫上几个保镖,跟我走!” 说完,江轻舟便上了楼。 她再出现众人视野的时候,换了套衣服,黑色皮短靴,黑色风衣,牛仔裤扎进短靴里,手上戴了皮手套。 说不出的肃杀凌厉。 张翼给她打开车门,她刚准备坐上去,一身居家打扮的薄暮寒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去?” 江轻舟斜睨他一眼,“我干什么去还得给你汇报?” 上车,关车门,指使张翼开车! 八辆黑色轿车依次驶出江家别墅,气派,威严,又酷杀! 等所有的车辆都开走了,老周慌慌张张的来到薄暮寒身边,“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薄暮寒漆黑的重瞳眯了眯,没有说话。 江轻舟带着人又来到当日那个悬崖。 一样的灰色天气,一样的枯草茫茫,冷风猎猎。 山还是那座山,她,却已不再是个可以被人欺负的她! 她站在悬崖之上,眯着眼睛往下眺望。 他们说,找过了,但是找不到,就算找到,尸体已摔烂成泥,没有意义。 她不信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夏雨泽只剩下一根骨头,她也要把他找回来。 他那么胆小的一个人,自己待在深山野林该有多害怕,人虽死,灵魂应归途。 “第一小队做准备!” 她一声令下,只见六个黑衣人保镖迅速上前,他们把提前带来的绳索固定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绳索的另一头固定在自己腰上 他们大部分都是特种兵退伍军人,这个项目当兵的时候经常训练,不在话下。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转业之后还能实操,还是在这么危险的境地之下。 不过既受雇为保镖,主人要求,义不容辞。 六个黑衣人保镖准备完毕,成一字型排开站在悬崖之下。 江轻舟扫了一眼他们,再望了一眼雾气重重的苍茫大山,凛然发号施令。 “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