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二年的春,在守安城外松内紧的备战中到来了。
窗外边边角角的残雪尚未消融殆尽,盎然之气息却在万物生长间渐渐浓郁。
盛苑和安屿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倒是顾不得乡愁,俩人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府城防御和各种沙盘演练上了。
当然,这些都是秘密进行中的。
在外人看来,这二人仍然过得随意且闲适,只是出来的不大频繁,想是在奢靡的院子里窝冬享受了。
原本按盛苑的计划,怎么也要到守平城去一趟的,据说自家祖父要去驻军之地巡察,定然会路过那里,届时见个面,也算是团圆了。
奈何不等她出行,就接到了祖父的亲笔书信,信里万般叮嘱,让她“坐守府城不可擅动”。
盛苑自来听劝,既然祖父这般吩咐,也就照做。
结果,收到信没多久,就听闻朝廷派来前线视察慰问的队伍遭到了偷袭。
据说偷袭地点距离守宁城不远,若不是遇上了训练回返的朝廷军队,说不得真要全军覆没了。
这件事一出,都不用盛苑这个府尹吩咐,守安城府衙的官吏们就主动安排衙役加强巡防,生怕敌人偷袭守安城。
于是,直到冰消雪融,守安城的治安都保持了极高的安全度。
不过,守安城安全了,紧靠着阿戎和奴尔罕的北方五国却不安全了。
五国的国主即使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名为中立实则偏向阿戎的决定,不但没有得到阿戎的感激信任,反而成了其入主中原的前奏曲。
“苑姐儿!你快瞧!”安屿脚踩风火轮似的打外面冲进来,顾不得喘匀气,就扬着手上的信纸,轻呼,“阿戎对北方五国动手了!”
“哟?!”盛苑才想起来,在阿戎霸占的草原附近,还有这几个不显眼的小国支撑着。
这倒不是盛苑瞧不起他们,主要是这几個国家是真小啊!
盛苑和奴尔罕女王面谈时,俩人谁都没有想起,在他们讨论的版图中,还有一块儿地儿是北方五国的国土。
“阿戎还挺有效率的!”春风才刚吹起,他们就先进攻了!
这是正式打响和大楚的战争前,先找地儿预热?
“从北方五国总版图看,它两面接壤阿戎,一面紧邻奴儿罕,若非两处山地做了缓冲,就凭阿戎和奴尔罕的野心和实力,只怕是早就将北方五国纳入国土了。”安屿找出舆图,准确的指出阿戎和奴尔罕紧邻地域的上方,“从现在的局势看,阿戎有此举动,说不得是怕腹背受敌啊!”
“这下子好了,此消息一出,京都那些个唧唧歪歪声儿要小了许多。”盛苑对于阿戎整装备战的细节不感兴趣,她更关心那些上奏皇上“调大军归朝”的大明白官员的脸颊疼不疼,毕竟阿戎这是用“事实”做巴掌,啪啪啪的往这些“和谈派”官员脸上抽啊!
“挺高兴?”自从参加科举之后,安屿就鲜少从盛苑眼里见到这样耀眼的光芒。
“阿戎动手,可真省大楚的事儿了!”盛苑点着阿戎的版图,朝安屿眨眼说,“喏,你瞧,若是五国不敌,这块儿地是不是就完整多了。”
安屿歪着头盯着地图半晌,恍然:“瞧着是舒服了!”
“五国虽小,只要未忘记之前大楚使臣的提醒,结成一股力量,未必不能跟阿戎短暂抗衡一阵儿,只要能僵持,对阿戎的战力就是一种削弱。”盛苑越想越觉得阿戎的决策者是个大好人。
眼瞅着就要和大楚决战了,阿戎竟然都不闲着,也不知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瞧不起那五个小国。
“我是不看好那五个国家的!”对于之前大楚派使臣接触五国一事持续关注的安屿,认为盛苑多少有些想当然了。
“那可是集齐‘自大’、‘软弱’、‘无能’、‘墙头草’‘自私’等要素的五国!你认为他们应该拧成一股绳,但是,那些各有小九九的国家,怎么可能合作?互相猜疑才是他们之间交往的主旨。”
“行吧,那就愿五国战力能聊胜于无吧!”盛苑也不失望,“左右不管怎样,将来打下阿戎,领土的归属也就没了争议,到时候,若真是有人提出领土所属权问题,就让他们自己找阿戎谈吧!”
至于阿戎还在不在……那就不是她一个大楚的府尹要考虑的问题了。
……
盛苑想的很明白,可还是被阿戎光速拿下北方五国的后续事宜给惊呆了。
“不是,就是沙子做的城郭,也不至于溃败得这样迅速吧?”
盛苑怎么都没想到,势若破竹的阿戎,竟然这么容易就吞下了五国!
“屿哥儿你说,阿戎取得这样的战绩以后,是不是很后悔,后悔怎么没提前打他们呢!”
安屿笑出了声:“若非阿戎联合奴尔罕攻楚,那五国也不会因为惧怕阿戎和奴尔罕的声势而生出投靠两国的想法儿。
若不是朝廷派使臣过去劝谈,那五国也不会因此觉着大楚畏惧阿戎和奴尔罕,从而放弃对抗、彻底倒向阿戎,给了阿戎可趁之机。”
“只不过,阿戎尝到甜头,只怕不会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