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段家护卫刷的拔出了匕首,一步冲到薛棠面前。 这女人,好嚣张,家主不打女人,他可是不管男女老幼的。 段景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抬手冷声道:“退下!” 护卫悻悻的退到一旁。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家主今天气势汹汹的来秦家是来施压找场子的,怎么突然觉得,家主头顶的气焰被人给一把掐了呢! 薛棠慢吞吞的收回手,轻笑一声,“果然是家主,沉得住气。两家的恩怨如今一笔勾销了,如果段家主不服气,想继续冤冤相报没完没了,咱们俩可以约架,我奉陪到底。” 说到后面,薛棠笑容骤然一收,神情再次凌厉。 段景辰捏了捏手指。 擦! 之前怎么没人说过,这个薛棠会变脸啊! 不仅情绪拿捏的很到位,还很会出其不意。 他真没想到,昔日众人嗤之以鼻的女人,今日竟然跟他约架。他被一个废物,约架了! 这一套下来,他要是跟薛棠打,打赢了胜之不武,打输了…… 算了,他不会输的。 但也不能再嘴上计较,否则就成了跟女人纠缠的,有失风度。 段景辰心下感叹完,才说:“算了。就让两家的恩怨终结在你我这里。” 薛棠面无表情的说:“我可以信你吗?我不希望段家老太太再纠缠不休。” “我会约束家人。”说着他下意识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子,擦,更疼了。 薛棠眼神一转,看向桌上的食物,惋惜道:“可惜,菜凉了,不过不要紧,我让管事的准备了一份新出锅的,段家主带回去吃。管家!” “是,老奴这就去拿过来。”管家边小跑出花厅,边意犹未尽。特么的,看得太刺激了,就连逐客令都下的这么行云流水,佩服。 秦明瑞坐在那里依旧没回过神。心想:你啥时候让管家准备了?刚刚是你跟管家说的第一句话。 管家刚出门就遇上了提着食盒赶过来的王嬷嬷。 管家神色一僵,“这是夫人让准备的?” 王嬷嬷擦擦脸上的汗,问道:“是,夫人说未时一刻送过来,怎么?晚了?” 管家见了鬼一样拿过食盒,“没有,时间算的刚刚好。” 看见不到半盏茶时间就去而复返的管家,段景辰终于绷不住,脸上的表情跟管家一样,龟裂。 他没有再坐下去的理由,起身,轻咳一声,“秦将军如今人不在京城,如果秦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薛棠依旧神色淡淡语气淡淡的说:“秦家虽然是武将之家,但也有管家,有亲友,不劳烦段家主。” 段景辰心底感慨,真的是滴水不漏,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出来。 “那段某便不打扰了。”他转身往门外走。 薛棠在后面不忘提醒,“血肠和溜肥肠要趁热吃,凉了对身体不好。” 护卫拎着食盒,脸色黑的能滴出墨,但是段景辰都没发作,他自然得忍着。 一直坐到车上,盯着食盒,段景辰都拿不准薛棠是在嘲讽他还是真的给他准备了下午茶。 回到段家,全府上下都震惊了。 家主的脸,谁打的? 段景辰直接拎着食盒进了书房,还让人去叫了段景初。 护卫则是被叫去了老太太那里问话。 古稀之年的老人,斜倚在罗汉榻上,丫鬟给她捶着腿。 一旁的老嬷嬷一个眼神扫向护卫,“说,那个薛棠怎么伤了家主?” “秦夫人她……” 护卫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今天的经历有些复杂,秦夫人也有些复杂。 说她不讲道理吧,她却说的头头是道,说她粗俗吧,她又举止优雅,还给家主带了下午茶回来。 书房里。 段景辰让下人拿来一双筷子,他夹了一块血肠放进嘴里。 突然瞳孔一缩。 接着,他又吃了一块肥肠。 眸光一滞。 艹 真好吃。 秦夫人,不仅会把控情绪,还软硬兼施,打一拳头给个甜枣。 想起薛棠那张时而冷肃偶尔带笑的脸,段景辰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这些天,段景初都躺在床上养伤,恨不得上厕所都不下床,不知道的以为他病入膏肓了呢。 听说大哥巡查完铺子回来了,还去了秦家,还要召见他,他麻溜滚下床,收拾得衣冠楚楚的去书房见驾。生怕大哥逮到他的咸鱼样,打到他直接粘锅上。 他端了一壶茶,屁颠颠的给段景辰满上,“大哥,喝茶。” 等段景辰抬起头, 看见半张红肿的脸,段景初就是一愣,“大,大哥,你也被打了?” 段景辰:“……” 段景初心想:果然不是我不行,也不是小爷没骨气反抗,是秦明瑞他大嫂太彪悍了。 一扭头,看见旁边桌上的食盒,他用力嗅了嗅,“就是这个味儿,大哥,那女人也请你吃饭了?” 段景初一手端起茶,刚要喝,闻言黑了一张脸,放下茶杯,冷声问道:“她是怎么打你的?” 原本段景初是不知道怎么告状,也不好意思,但现在既然大哥也被打了,他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他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段景辰的胳膊,讪讪道:“就是这样。” 段景辰拍开段景初的爪子,看着这个废物弟弟,脸更黑了。不过他本来就黑,也看不大出来脸色变化。 段景初看着大哥脸上的伤,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都觉得那伤特别亲切,继续道:“我回来说的都是真的,鞭伤是李捕头打的,薛棠就让我杀了一头猪,然后就那么戳了我的伤口,然后让府医给我包扎,又洗漱,又让我吃了午饭,就放我回来了。不过她戳的真特么疼啊!” 听到这,段景辰站起身,照着段景初直接就是一脚,“以后管好你这张嘴,不是谁家都能惹的。” 段景初自动翻译成‘下次别惹薛棠’,他连连点头,“嗯嗯,那女人真不好惹,打得你百口莫辩,让你吃哑巴亏。” 段景辰:“……” 好想灭口,怎么办? 他再次抬脚。 “是,大哥,我会管住嘴的。”段景初趁他还没下脚,赶紧溜了,他可不想再被打第二次。 段景辰看着食盒里的菜,突然就觉得,猪肠子是薛棠专供那些被打之人的,菜瞬间不香了,心口堵得慌。 很快,段景辰就知道,真正让她堵得慌的不只是菜。 秦家不计前嫌,带段家二公子去秦家治伤并多有关照、段家老太太和段家家主两次登门道谢,段家主还自扇耳光替弟弟道歉,还拿了一食盒的回礼,等等,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 这时候,段景辰才反应过来,薛棠那一拳头看似解决了两家的矛盾,实则是从他这里打开了局面,拿着他的脸打开的局面。 艹! 为了平息谣言,他只能派人去封口。 不能议论段家,那就不能再议论秦家,可是秦家此时风雨飘摇,怎么可能不议论,所以段景辰辟谣跑断了腿,顺便把秦家的诸多谣言一并给平了。 腥风血雨里厮杀过来的段景辰,没想到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会那么难。天还没黑,他脸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恨不得拿着一根猪肠子去勒死段景初,都是那张破嘴害的。 段景辰封口及时,没多少人知道他被打,以至于元威名听到的消息是:段景辰黑着脸登上将军府的门,离开时却带着回礼——一食盒的炒猪肠子。 猪肠子那么廉价的东西,段景辰怎么会稀罕,明显段景辰出手帮秦家摆平谣言是因为两家冰释前嫌了。 元威名眉头紧锁,“怎么可能?段家和秦家之前是互相看不上的,两家的公子还动了手,怎么可能突然结交了?” 秦眀渊在的时候都没结交,现在结哪门子的交?! 不过像秦家、司家、段家这样的高手过招,他一向看不明白,索性他不去想那些,但是问题是,薛棠那女人该怎么应对? 这个连段家都能搞定的女人,难道真的像微生淼说的,变得厉害了? 微生淼坐在床上,抱着自己,满脸泪痕,楚楚可怜。 她呢喃道:“司芳云是不是今晚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