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的温柔声音一下安抚住了梅浅惊惶不安的情绪。 扭过头的梅浅不再管身后难民的惨叫、西戎兵怒吼。 她只紧紧跟随着家里众人的脚步齐朝着大户人家那边赶去。 当他们全家靠近之时就见大户人家外围全是拿刀、拿弓、手执盾牌的部曲与护卫。 他们见到老梅家一群人靠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其中有位打扮和旁人却不太一样的中年男子见到梅浅他们靠近,皱眉,开口便是驱逐之意。 他们,没有庇佑非本家的任何人的想法。 正如他们挽弓射箭时也不在乎那些和西戎兵混在一起的普通难民。 现在赶来的老梅家众人在他们眼里和那些即将冲过来的西戎兵也没什么区别。 而就在这时,梅浅却见自己的父亲忽然将自己平日打猎的弓箭拿了出来。 梅石头有样学样,叔侄二人站到了梅浅他们面前,这般的表态倒是让那开口拒绝的人稍微高看了他们一眼。 不过也就是一眼,他们依旧没有想要让梅浅他们进来。 就在梅二虎想要开口说他们可以和这些人一起战斗,换得庇护家里其他女眷的时候,梅二虎便见到那人忽然面色一变。 “快蹲下!” 梅浅忽然爆发出了一声穿透性极强的尖叫。 火光的照耀下,梅浅的角度正好从那名中年男人的眼瞳中看见了一个骑马冲上前来来的西戎兵! 就在他们老梅家身后! 对方缰绳一勒,马蹄前足顿时高抬,比起面前的这些部曲抬起盾牌的高度还要高出两分。 并且在那一瞬间,那名西戎兵抬起弯刀便朝着梅浅他们的方向砍来。 “铛”的一声将在惊吓中的所有人拉回神。 就在那弯刀即将贴着老梅家众人头皮砍来的刹那梅浅直接将她和她奶手里拿着的铁锅抬了起来朝着那把弯刀直接挡了上去。 下一秒锅与刀相接的之后的力量让梅浅不堪重负,手一抖,这口锅直接扣到了梅浅自己脑袋上。 Duang~~~ 脑壳嗡嗡作响。 就在梅浅用锅挡刀挣来的时间差却也足够老梅家除了蹲下还有更多的动作可以做。 梅石头见势直接一个翻滚带着手中的斧头便到了那骑兵的马匹身后,对着那马儿的后腿直接劈砍下去。 吃痛的大马瞬间惨叫抖动着身体就要翻倒。 梅老太见状更是将家里众人抓着的长棍抽出朝着那马的前胸捅去,直接将那马摔倒的方向变成了与自家人所在位置的相反处。 “愣什么啊!还不动手?!” 那被马儿甩出去的西戎兵更是直接被梅二虎扑了上去压倒在地。 此刻,刚才因为忽然出现在眼前的西戎兵而傻眼的部曲们此时回神这也立上前将那西戎兵杀死在原地。 被鲜血喷到脸上的梅二虎立刻起身,夺下对方手中的弯刀便再次和梅石头回到了家人身边。 “女眷退后。” 这时候,刚才的那个拒绝他们的中年人再次开了口,“还请义士与我等一起抵抗。” 等梅浅的脑袋里“duang“的声音彻底消失的时候,她才发现她们家四名女眷已经来到了这群部曲的身后。 “这……” 梅浅愣了愣,看了眼家里其他人神情已经严肃紧绷,耳边的打杀声不断,她这时候才发现梅二虎和梅石头不在身边。 “爹和大哥呢?” 梅浅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扭头看向梅老太,梅老太紧紧抓着梅浅的手臂却道:“在前面,但是他们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刚才梅二虎和梅石头被留下的时候,梅老太心中一颤。 虽然她原来的想法就是这般,可是在面对突如其来的那一场战斗时,梅老太有有些后悔了。 那么近、那么危险,若不是最开始梅浅反应过来举起大锅的话,他们家现在怕是已经出现了伤亡。 “是……” 梅老太的紧张的样子也让梅浅的心陡然揪成了一团。 不过因为每次野猎的西戎兵并不是很多,这次很快的,前方的队形也再次发生了变化。 本来还在防守的队形却又在不远处那些高门大户真正的车队中传出的“一个不留”的命令中由守转攻! 也就是这时候梅石头和梅二虎再次出现在了自家人的视野之中。 “爹!” “儿啊!” “相公……” 看着他们身上的血液,众人脸色一变再变。 但是再看见这叔侄两人忽然扬起的笑容大家再也绷不住地又哭又笑地冲上前,连声关心。 “都是那些西戎犬的血,我和石头都没事~” 梅二虎赶紧解释将压在众人心中的担忧解开,“那些打野猎的就剩几个了,据说那些大户已经下令派人追杀了,现在咱们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梅老太连声说着,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一定是她那死去的相公在天有灵,保佑一家平安。 梅浅松口气笑出来的同时扫了眼四周,冷不丁地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倒地身亡的马匹和那已经死透的西戎兵身上,她眯了眯眼眸,又扫了眼一圈各自忙碌的人。 此刻没有人在意管他们一家。 “哥。” 梅浅凑到了还被韩氏抱着再次确定无碍的梅石头身边,小声喊道。 “嗯?” 梅石头扭头就对上了梅浅兴奋的眼眸。 “那些西戎兵尸体上咱们去摸摸有没有好东西,还有那边的马,都说马肉不好吃……可是,那可是肉啊~” 梅浅的声音算不得多小,此刻在场的老梅家其他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着月光和火光,一家人听见梅浅的话,再看向那些近在咫尺的敌军尸体,所有人的眼瞳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幽幽绿光…… ··· “郎主,此次全灭西戎兵二百三十二人,我方伤亡一百零二人。” 坐在马车里的青年听见外面管事禀报的话,手指轻扣自己的膝盖,又道:“我们陈家伤亡是多少?” “部曲和护卫一共死伤五十四人。” “嗬~” 就在管事回完话的瞬间,马车内传来的嗤笑声刺得管事后背直冒冷汗。 “陈、严、许、魏四家部曲,独我陈家损失最重,那魏家是欺我陈家无人,看不清他的算计不成?” 马车里的人声音清冷,伴着夜风习习,在马车外站着的管事陈三浑身发冷。 忽的,陈三想到什么又道:“今晚,不知怎的,西戎兵最先冲向的就是我陈家这边,一开始差一点就被西戎兵得逞冲进来!” “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