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 大雨如注,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毫不留情的打击着大地。 这么大的雨,李妙仪又怎么会真的让宋朗行就这么淋着雨走。 李妙仪不赞同道,“如此这般特殊情况,宋公子便不要在意男女大防了。” 顿了顿李妙仪继续道,“宋公子是外祖父的贵客,若是今日淋了雨,生了病我也没法向外祖父交代,若是宋公子不嫌弃,不若与妙仪同乘。” 说出这话的时候,李妙仪便寻思宋朗行不能拒绝自己的提议,果不其然,李妙仪开口后,宋朗行并未拒绝。 宋朗行打着油纸伞,李妙仪跟着进了伞。 伞面向李妙仪倾斜,把李妙仪一整个笼罩在里面。 油纸伞不大,宋朗行的半个肩头便留在了外面。 哗啦哗啦之下,淋湿了半个肩头。 但宋朗行好似感觉不到一般。 两人随着小和尚来到了后院。 李妙仪还是方才涂药膏的那间厢房。 宋朗行距离李妙仪这处还间隔了半个院子。 “方丈命小僧将施主二人带到此处。”说罢小和尚便转身离去,不见了踪影。 留下李妙仪和宋朗行二人面面相觑。 男女七岁便不同席。 更何况两人现在已经都是二双年华的人了。 再住一个院落里属实不合规矩。 虽说李妙仪的目的是在宋朗行的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是二人现在毕竟是什么关系都没有,李妙仪断然不会做出有损自己名誉的事情。 于是李妙仪开口道,“这不合礼制。” “李小姐说的在理。”顿了顿,宋朗行道,“李小姐就宿在此处便好,我去寻那小和尚。” 说罢,宋朗行便寻着放在小和尚背影消失处去了。 不远处的阁楼上,僧人的衣角从窗户缝中露出。 只是这处太过于不显眼,无人注意到。 “小姐。”孟春的声音传来。 李妙仪回首,孟春打着一把比自己和宋朗行方才打的大了好几倍的伞,无奈笑道,“孟春回来了?” “小姐果然神机妙算,我走了几步便碰到了寺庙内的一个小和尚,我说我迷路了,正好赶上下雨,我们就耽搁了些时日才回来。” 不知为何,李妙仪总觉着来了这金台寺以后,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 顺利的简直不像话。 李妙仪都有些错愕。 就像幕后有一只手推着他们往前走似的。 李妙仪点了点头,带着孟春进屋了。 李妙仪道,“今日雨下的这般大,便先不回外祖父的宅子了,咱们二人今夜就宿在山上。” “是。”说罢孟春就站起身子去收拾屋内的床榻。 今夜下雨,外祖父定知道自己不好下山,定会猜到自己会住在山上。 午膳时分。 因为是金台寺的客人,李妙仪,宋朗行,孟春被安排在一处用膳。 李妙仪见到宋朗行后问道,“宋公子今夜宿在何处?” 宋朗行清冷的声音响起,道,“就在李小姐隔壁。” 李妙仪了然,既是隔壁,那么两人的距离就不算远。 庙内吃斋,端上桌的也都是些素食。 但李妙仪却吃的津津有味。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今日晨时李妙仪为了赶时间就未用膳。 还爬了这么长时间的山,李妙仪早就饿了,只是没好意思言语。 就算是平日酷爱吃肉,并不爱吃素的李妙仪,此时也吃的津津有味儿的。 李妙仪虽然吃的急,但动作文静,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 宋朗行瞧这李妙仪这幅吃嘛嘛香的样子都愣了一瞬。 宋朗行的嘴角微微勾起。 他还没有见过这般的女子。 宫中他的那些皇妹和他的母后用膳的时候,都是小口小口的吃,一口要咀嚼几十下。 他看着都替她们着急。 如今倒遇见个瞧着有趣儿的。 一顿饭吃的孟春战战兢兢,这倒是她第一次和主子在桌子上一同吃饭。 吃完饭三人出来。 暴雨依旧,像决堤的河流般向下涌来,狂风中夹杂雨丝,抽打在大地上。 宋朗行面上皆是愁容,道,“李小姐请便,在下还有要事。” 李妙仪点了点头,道,“宋公子先去忙罢。” 待宋朗行不见了身影以后,李妙仪带着孟春走到了上午去过的佛堂。 金佛一如上午一般,好似怜悯的看向他虔诚的信徒们。 李妙仪认真的冲着金佛拜了又拜。 也许正如天法方丈所言,自己与佛祖有缘,一切皆会如愿。 “阿弥陀佛。” 李妙仪刚刚跪下,身后就响起了天法方丈的声音。 李妙仪错愕回头,因为方才用膳的时候,小和尚说天法方丈闭关了。 自己怎的会在这里见到他。 “天法方丈。” 李妙仪一如晌午一般向天法方丈见礼。 天法方丈也回了李妙仪一个合十礼。 “我佛慈悲。”顿了顿,天法方丈道,“长平今年因为这连月的大雨发了洪水。” 李妙仪愣了一瞬,长平今年的洪涝她是省的,但是李妙仪不明白天法方丈为何与她说此事。 似乎是看出了李妙仪的不解,天法方丈道,“宋施主便是因此而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便不用说的太明白,经天法方丈一点拨。 李妙仪很快就反应过来,那宋朗行便是来治理洪水之人。 天法方丈道,“旁的吾不知,但是上个月赈灾来本寺祈福的一位姓方的大人有大问题。” 话尽于此。 李妙仪不解,问道,“方丈既然这般神机妙算,为何不直接告诉宋公子?” 这是李妙仪最想不明白的事情。 “吾说了,姑娘与本佛有缘,姑娘您有这个机遇,旁人是没有的。” 话已至此,李妙仪也不好再问。 天法方丈冲着李妙仪点了点头,便进了后面的禅房。 眼看天法方丈的身影消失不见,李妙仪也转身离去。 李妙仪不曾看到,在她转身后,方才关上的房门开了一条小缝。 天法方丈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李妙仪的身影。 眼神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慢慢变浓,直至火苗全部湮灭。 霎时间,那双漆黑的眸子再看不见一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