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被后厨大娘养的鸡闹的,陈溪禾起了个大早,去外边溜达了一圈后只得回屋里头。 算起来,这也是陈溪禾到孙宅的后罩房的第三天了。不知为何,昨日王管事并未吩咐她们做事,陈溪禾也没多问,就这么闲着。望了望隔壁床,这不,睡得正香呢! “阿云,该起了!太阳都照屁股上了!”对着那人的耳朵,陈溪禾调皮的喊了喊。 只见床上那人一下子立了起来:“屁股……我屁股怎么了?”手在迷糊中就去拍自己的屁股。这模样笑得陈溪禾眼泪都出来了。 这回那人便彻底清醒了,转过头来无奈的看向陈溪禾。 入眼的是几根翘起来的头发,下面则是一双有神的眼睛,整个脸庞子较圆润,加上一张小嘴,看起来有几分可爱。从被窝里钻出来的身子有些壮实,不过和那张小圆脸却意外的搭,看着就感觉喜庆。 “小禾,你起那么早做什么啊?”阿云下床的同时打了个哈欠,接着揉了揉自己的脸,“还有你刚刚说什么屁股?我……吓了……跳!” 阿云边擦着脸边说,陈溪禾也只听了个大概,只觉得这姑娘着实可爱,笑了笑,也没继续说。 “噔噔噔”门被人敲了敲。“起来了没!周婆子找你们!”这声音带着点不耐,一听就知道是那巧燕。 陈溪禾上前打开了门,就瞧见巧燕站在门口,看着像是在生气。 “多谢!” 巧燕斜眼睨了陈溪禾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这人可真有意思,没招她,她照样看你不顺眼。 迈出了屋子,陈溪禾吸了吸新鲜的空气,头也不回的冲后面喊:“阿云!好了没?” “来了!”身后是阿云急匆匆地关门声。 周婆子呢,是王管事媳妇儿,院子里丫头婆子都归她管,昨天打了个照面,目前看着该是个和善的人。 周婆子的住处在后罩房最右那间,采光不错。说来离陈溪禾她们的住处也不远,只不过陈溪禾住的是最左那间,与小厨房只隔了一间屋子,想来也不会清净。 “周婆婆!”陈溪禾二人朝周婆子行了个礼。 周婆子笑着让她们坐下:“今天是给你们吩咐差事的。”看了看陈溪禾,“听说主子给让你去书房?” “是。”陈溪禾垂眸答道。 “嗯!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好多安排了,领了牌子,你就是二等丫鬟。”陈婆子顿了顿,“你本该从三等做起,可主子的话才是要紧的。你可要记住,本分才是该做的!” 这语气中明晃晃的都是敲打陈溪禾的意思,陈溪禾忙回道:“是,我记住了!” 谁知脸上却突然挨了一巴掌:“是奴婢!”没有起伏的声音和刚刚脸上的这巴掌让陈溪禾脑袋发晕,随后就是愤怒,她咬了咬牙,盯着地面,目光冷凝。 “是,奴婢记住了!”陈溪禾哑声回答,头也垂的更低了。 阿云在后面吓了一跳,担心的微微抬眼看向陈溪禾。 周婆子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走到阿云前面:“你叫阿云?” “是,奴婢是叫阿云。”似乎是被吓到了,阿云的声音有些颤抖。 周婆子抬起阿云的下巴看了看,接着又绕着她转了一圈:“你就去厨房吧!” “是。”阿云赶紧应下,眼睛却往陈溪禾那儿瞟。 见她看陈溪禾,周婆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她刚刚叫你小禾?以后你就叫这个,之前的全名已是过去,知道了吗?” 陈溪禾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还给她留个称呼已经算好的了,至少不是什么随便取的名字。她赶忙道:“知道了,婆婆。” “去做事吧!”周婆子叹了口气,也不再看她们了,丢了两个牌子给她们就往前院走了。 阿云连忙上前捧住陈溪禾的脸,凑得近近的,说:“天啊!这怎么就挨打了呢!你看看你这薄脸皮,这一下子就有印子了。” 陈溪禾心里不好受,但还是对阿云笑着说:“没什么的,打的也不重。”顺便把阿云的手从自己脸上移下来,“走吧!要不然就迟了,待会儿还要挨罚!” 阿云吓得咽了下口水,转身就跑,嘴里喊着待会见之类的话。陈溪禾愣了愣,只得摇摇头收拾好心情往书房走去。 穿过回廊就到了书房,门口有个小厮,看了看陈溪禾的牌子就放人了,嘱咐了几句收拾的时候莫要乱动东西之类的话,陈溪禾也给应下了。 推开书房的门,一股子书的霉味就扑了过来,大抵是这孙奎不常开窗的缘故,加上金陵雨水多,自然是会霉。 陈溪禾一眼就看见那张大的书案,款式简洁却不失雅致,上面放着些信件和字帖,显得有些乱。房间的两侧列着长长的架阁,上面放着些典籍。陈溪禾走近了看,发现是些道教和禅宗方面的书。 此时的官场上笃信道教和佛教的人居多,其中宦官更是在北方大兴土木建造佛寺,有些宗教书籍是再常见不过了。 整体看来这孙奎的藏书习惯和陈父差不多。想到父亲,陈溪禾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去了这么久,也不知他们到了哪里! 拿起墙上挂着的掸子,陈溪禾扫了扫书上的灰,幸而灰不大,很容易清洁。扫到书案的时候,她放下了掸子打算整理一下桌上的杂物,将书信整理齐整准备放好时,却有一封没有夹紧的书信掉了出来。那信封已然开了口,里面露出一角,似是有一个完整的信封。陈溪禾正打算将它放回去的时候,突然瞧见了一个“陈”字。她直觉有些不对,仔细听了外面的动静之后,利索地抽出信件。 “陈宇亲启”四个字在正中央摆着,尤为显眼。陈宇!陈溪禾心下大骇,再一看,信上没有署名,也没有时间,她敢断定,这封信有问题! 陈溪禾决定打开看看。 “大人!”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小厮的声音,接着就是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糟了!这人怎么现在过来!陈溪禾立刻将东西塞回去掺入其他信件,搁置在案上右侧,之后连忙拿起掸子继续扫架阁上的灰。 嘎吱—— 门被推开了,光也跟着洒进来,屋里的灰在光线下飞舞,让进来的老人皱了皱眉。 “大人。”陈溪禾低头行了个礼,手里还拿着掸子,心里头砰砰直跳。 孙奎好像并不奇怪她在这儿,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只扫了眼书案后就坐下了,看陈溪禾木头似的杵在那儿,挥了挥袖子;“下去吧!等我叫你再进来。” “是,大人!”陈溪禾行礼之后慢慢的往外退,但是她却察觉到身后那道审视的目光,直到陈溪禾回头把门关上,头上也渗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