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刚从京城北镇抚司回来就到了金陵刑部,良久才从刑部出来。他身后还跟着孙雄和王青方,二人走得极其散漫。 “老大!”孙雄两步凑上来,宽大的冬衣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这刑部门口怎么没有人卖吃食啊?” 沈熠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果然,孙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咱们昨晚连夜回来的,饭都没来得及吃,我这可盼着吃个热乎乎的地瓜呢!” “瞧瞧你,出息了!想吃地瓜?”一旁的王青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孙雄,随后摇摇头,“那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呦!怎么不能吃了?我打小就吃这个!”孙雄翻了个白眼,“不像你,你们家殷实,哪能跟我们这种人比!” 眼见着孙雄急了,王青方不紧不慢道了歉,小声说着:“可这是事实。” 沈熠被这俩人给逗笑了:“能歇会儿吗?不是说饿了吗!” 三人一路走着,孙方二人还在斗气,因而虎着脸走的,加上沈熠等人长得高大,气势足的很。 距离衙门远了些,人就多了起来。王青方四周看了看,那卖地瓜的人影都没看见。 “包子!香喷喷的包子!” 王青方瞥了一眼在一旁生闷气的孙雄,想着上去买一个,还没走出去,就听见“咚!”的一声。一个小丫头闷头撞上沈熠的后腰后倒在了地上。 沈熠立马伸出手去扶,谁知伸到一半就被一声刺耳的尖叫搞得愣了一愣,转头一看,一个小妇人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沈熠。 沈熠皱了皱眉,孙雄二人看的目瞪口呆。 “丫丫,你摔哪了?”那小妇人着急的问,随即看向沈熠,眼中带着愤怒。突然那小妇人看清了沈熠的衣着,眼中的怒火一干二净,剩下的还有满满的恐惧。 “大人,小妇人眼拙,还望大人饶命!”语气中的惊恐掩饰不住,整个人都快伏在了地上,一旁的小丫头懵懂的看着,也跟着趴了下去。 沈熠脸色更难看了。 见那妇人还趴在地上,周围的百姓开始反应过来了。 “是锦衣卫!” “那这回这母女俩恐凶多吉少了。” 百姓悄声抱怨两句后立即四散开来,一时间空出一片地来。 沈熠上前一步,说:“这位娘子先起来!” 那小妇人抖了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头都不敢抬。 沈熠咬了咬牙,下颌线紧紧绷着,看了看那懵懂的小丫头,蹲了下去,尽量温柔地对她说:“抱歉,撞疼了没?” 那小丫头正准备回答,就被一旁的小妇人一把揽到怀里:“没撞到,大人,真的没撞到!” 沈熠恢复了冷面,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走了。孙雄和王青方二人面面相觑,只好赶忙追上去,都忘了刚才心心念念的食物。 两边的百姓一见,连忙才围上去对刚刚的母女长吁短叹,更有甚至对着沈熠三人的背影指指点点,偷偷呸了几声。 回到住处的沈熠依旧沉着脸。孙隆和王青方嘱咐厨房弄了些吃的,就坐在了沈熠身边。 “子瑜,别沉着脸了!谁让咱们是锦衣卫!不招人待见嘛!而且这也不是第一回了,咱们兄弟都习惯了。”王青方试图去劝沈熠。 谁知就感觉脚上被人踩了一脚。王青方拧眉看向孙雄:“你做什么踩我!”接着他就看见孙雄冲他挤眼睛,顿时一阵不好的感觉就冒了出来。 扭头一看,果然,沈熠的脸色已经臭的很难看了。 “额……老大,我们先出去了。”孙雄拉着王青方快速地溜了出去。 沈熠平日里是不会在乎,但不知怎么,今日突然想起一个人,他并不希望日后在她脸上露出类似的神情。 “大个子,你是疯了,也不看看他的脸色。” “我怎么知道他会生气!”王青方有些懵。 “啧!要不怎么说你呆呢!老大这几日魂不守舍,要么是差事,要么是情事。可差事咱们是一起办的,什么情况咱俩都知道。就今日这样的,往日不见他生气,现如今这么反常,可见是情事。你想想,咱这差事本就招人嫌,你刚刚的话是不是在捅他心窝?”孙雄在一旁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王青方。 “这回估计气炸了!” 气炸了!二人脑中忽然想起沈熠一个坏毛病…… “嘎吱”门推开了,沈熠从里头夸出来,脸色阴沉,说:“走,练刀!” 完了!二人同时的想法就是这个,顿时间生无可恋。别人练刀费力,沈熠练刀费人! 不一会儿,孙雄和王青方二人站在寒风中,衣服上多了大小不一的许多划痕,一阵风吹过,二人齐齐发抖。心里只有一种想法,这女子何方人也,竟能拿下这厮! 另一边,陈宅里的陈溪禾突然打了个喷嚏。 “小禾,你别是受寒了吧!” “不知道啊!可能吧!”陈溪禾揉了揉鼻子,不是很确定的说。 “那边的,来个人!”远处花坛里的一个小丫鬟捂着肚子喊到。 陈溪禾抬头看了看,恰巧对上了那丫鬟的眼神。 “哎!就你了。”那丫鬟指着陈溪禾,“快过来!” 陈溪禾挑了挑眉,过去了。那丫鬟一把抓住陈溪禾的手,忙指着摆在小石桌上的酒和点心,说:“你帮我个忙,日后我定会谢你,今天我实在是不成了。”说着又拉着陈溪禾上前,指着正院,“就在西厢房旁边的小亭子里,替我送过去……哎呦!不行了,我……我先走了,记得啊!” 陈溪禾有些犹豫,可那丫鬟已经捂着肚子往茅房那边去了,拒绝都来不及。 望着桌上的酒和点心,陈溪禾有些警惕。这怎么像电视剧里的套路?陈溪禾低眉想了想,还是去了,不管是什么,去了才能看到是什么招数! 陈溪禾端着东西跨进了正院,一抬头,一派冬日美景,雪未化尽,或多或少的夹在院中的红梅间,亭子上青瓦飞檐,远远望着,很是赏心悦目。 可为何亭中无人? “怎么才来?”身后传来脚步声,这声音清冷,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陈溪禾转身屈膝行礼:“奴婢替一位姐姐前来送酒水和点心。” 鼻间一阵檀香味扑了过来,一人错身而过,走进了亭子。 陈溪禾只得再转过身。 “放上来吧!” 陈溪禾端着上前,抬头一看,是那天遇到的那个年轻宦官。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你这丫头看着眼熟。”那人看了陈溪禾一眼,疑惑的问道。 “奴婢与大人见过,还踩脏了大人的鞋。”陈溪禾怀着歉意。 那人倒了一杯酒,直接灌了下去:“哦!那日,是你呀!”语气平淡,一看就不像是想起来的样子。 接着他一杯一杯的往下灌,但脸上却挂着笑,看着这一幕的陈溪禾有些奇怪,但只站在一旁侍候,直到那人离去。 一阵风吹过,不知从哪里吹出来一方帕子,上面写到:微波有恨终归海,明月无情却上天。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