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天寿山皇陵。 大祭司赵刚独自一人登上天寿山之颠,俯瞰被天寿山脉环抱下的大齐皇陵。 此地山脉仿若青龙蜿蜒,藏风聚气,四象俱佳。自开国太祖皇帝的昭陵修建于此后,历代皇帝的神宫都分布在昭陵附近。现如今大齐已传世十八代。 现任皇帝的神宫也正在修建中。 赵刚四下环顾,眉头紧锁,又抬头望了望天。想到近日夜观星相,浓云久围不散,帝星越发暗淡,再想到卦象所示,大齐将十八代而终…… 赵刚忧心忡忡。 举目四望,看到皇陵附近的守陵村时,赵刚目光定住。 另一边,海市。 已是傍晚,晚霞遍天,暑气未减。空气里的闷热感一阵阵袭来。 医院走廊一角,林照夏忍着心中的烦燥,神情平静地看向面前之人。 站她面前的林嫣然嘴角含笑,正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我的好姐姐,你瞒家里瞒得好啊,儿子都这么大了,还藏着掖着,是怕家里朝你男人要钱?” 林嫣然一边说着,一边抖着手里的鉴定报告。 她就说这个姐姐内里藏奸,从大学起就没朝家里伸过手,毕业了不靠家里,在海市混得风声水起,这要没人帮衬,谁信。 原来是被人偷偷养了,连儿子都生了。 假清高,啧。 “你做梦没醒?”青天白日,没睡醒呢吧。 林照夏只觉得荒唐。她连男朋友都没有,哪里来的亲儿子。 上午林嫣然说要拿他们的毛发去做鉴定,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现在跑来跟她说,那孩子是她亲生儿子? 怕不是发颠,黑白颠倒做梦没醒。 “你也别不承认,这可是权威医院的鉴定报告。” 林嫣然抖着纸袋,“这么短的时间我也没办法找到那孩子的亲妈不是。” 林照夏愣了愣。 林嫣然的意思是她没必要去做假,因为短时间内她找不到那孩子真正的亲妈? 见林照夏发愣,还以为被自己说中她掩藏的秘密,林嫣然笑得更是得意:“我的好姐姐,真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 林嫣然打量着她,她这姐姐长相不俗,被人包养也正常。如此正好。 把鉴定报告扔到林照夏怀里,“别忘了爸这个月的药费。” 没再说二话,扭头走了。 林照夏看着她消失在路的尽头,目光移到手中的纸袋上。愣愣地盯着看了半晌,才取出里面的报告…… 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鉴定结果…… 亲生!怎么是亲生! 林照夏懵了,脑子嗡嗡的。 早上她搬完家,搬家师傅因为临时要加钱,她跟他们理论了好一会,最后无奈给了些辛苦钱才好声好气把他们送走。 等回到屋里想收拾,却发现天井里不知什么时候躺了一个小孩。 四五岁的小男孩,头发齐肩不说,还一身古装打扮。 脸上身上都是刮伤,还有血迹,无声无息躺在她新家的天井里。 林照夏吓了好大一跳,还以为是搬家太累出现的幻觉。 不等她反应,林嫣然就找了来。 见屋里躺了一个小孩,以为抓到了她什么秘密。见林照夏不承认,揪了他们的头发就跑了。 现在跑来告诉她,那是她亲儿子!她哪里来的儿子!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呃…… 还真是忽然间蹦出来的。难道她租了间鬼屋? 林照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反应过来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到急诊病房,冲到病床前…… 咦,还在? 今早忽然躺在她新家天井里的小孩还在,就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她没做梦! 林照夏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活的! 真是租了间鬼屋? 鬼屋不知从哪里送了个疑似古代的小孩给她,还说是她的亲儿子!林照夏麻了。 盯着那孩子看了半晌,扭头往护士站跑,“你好,请问一下,你们医院有医学检验中心吗?” 那护士点头:“有,我们可是三甲医院。”这条件还是有的。 林照夏问清楚后,又跑回病房,拔了那孩子的头发,又匆匆跑了出去。 “三个工作日可以拿到报告。”检验中心的医生回答她。 想起林嫣然这么快能拿到结果,林照夏问他:“听说最快三个小时就能拿到?” 那医生看了她一眼,这么急?点头:“也有加急的。” “那我加急!” 那医生点头,也没多问。 这又不是司法鉴定中心,管人家加急干嘛。“先去把费用付了,报告明天中午来拿。” 急诊病房里,长至小身板扭了扭,呼吸急促…… “长至,跑,快点跑!” “长至,别管我们,跑,快跑!” 是谁在喊他?是谁在让他快点跑? 长至一直跑,紧紧抱着怀中的木偶,闷头往前跑,头也不回,小短腿捣腾得飞快。 小小的他淹没在藤蔓灌木草丛中,被草木枝叶刮得脸上身上生疼,却没有停下,跌跌撞撞往前一直飞跑。 慌不择路地跑,眼前一个野草掩着的大洞,他没看见,一脚踩了上去…… “啊……” 长至要掉下去了!长至不要死,长至还没找到娘! “啊啊……” “你醒了?”林照夏倾着身子,两手按着他,见他醒来,两手才松开。 望着他黑黝黝的眸子,神情复杂。 长至喘着粗气,直勾勾地回望着她。等反应过来,又惊又惧地缩了起来,坏人来抓长至了! 这叫什么事! 林照夏觉得在孩子眼里自己就像拐卖小孩的坏人。 “别,别怕……” 贼老天!小孩要怎么带,也没人告诉她啊。啊啊! 林照夏长吸一口气,脸上挤了笑,两个酒窝都露了出来:“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还是先喝点水吧。” 避开小孩惊惧的目光,转身去拿她在便利店买的水。 “要不,喝牛奶?” 林照夏一手矿泉水,一手儿童牛奶,想了想把牛奶举到那孩子面前。 她也有酒窝,也是两个!和娘一样。 长至愣愣地看着她,眼里慢慢少了些畏惧。 不说话?哑巴?还是听不懂这里的话? 林照夏做了个喝水的动作,可那孩子还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带着惊惧,缩在医院白色的被子里,只露了个小脑袋。 头上的小鬏鬏乱糟糟的,小脸白皙秀气,雌雄难辩。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不说话,一个只想抓狂。 谁来告诉她怎么带小孩啊,能不能扔了不管啊?啊啊!贼老天。 林照夏运气,再运气,脸上又堆起笑,两个酒窝更是明显,声音更是温柔几分:“还是要尿尿?嘘嘘?” 不会连尿尿嘘嘘都听不懂吧?还是应该说茅厕? 正当林照夏想着要不要无耻地做个嘘嘘的动作时,床上的小孩紧紧抿着嘴,脸红红地冲她点了点头。 呼…… 真是太不容易了。贼老天。 林照夏掀了被子,扶他下床,看了看他的小布鞋,又出神了,想起救护车呼啸着到她家里,见着小孩的打扮,还问她是不是小孩演出从舞台上摔下来了。 什么演出,六一儿童节都过了。 长至被这个穿着奇怪的女人扶着下了床,又进了一个小小的屋子,门还关了起来,长至害怕地回头看了看。 两只小手紧紧捏着衣裳下摆。 扭头又忽然看到,清晰照人的镜子里有他小小的身影,那样的清晰,像对面还有一个长至一样。 长至看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