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你们都忘了么,前些天祢衡大闹,逼得司空提前公布了宾贡。那祢衡可是被好吃好喝招待着呢,就等他十五这天去考茂才,而且特许他只要考律法和算学两门,成绩都在最优那十余人之列,就可以授他茂才。
虽然你和董贤弟等人,都是作为难度和成绩锚定的场外陪考,但只要考得尽可能好,多一些人分数压过祢衡,不也是给司空长脸。
这些话,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如果有机会,也不用多解释什么,勉励其他同行之人都别想着控分,竭尽全力考最好就是了,司空不差你们这点。”
杨仪一呆,几乎想抽自己一个耳光:刚才显摆自己的“控分绝技”,那不马屁拍在马蹄上了么!
官场还真是复杂啊。
可惜,事实上李素根本没这么想,他也不在乎这些细节。
但谁让张松是李素派去喷怼祢衡的具体执行人呢。张松为了自己,他潜意识也会脑补李素的“打击报复”计划,把原本无辜的李素想得愈发迪化。
好在最后的结论依然是正义的,等于是两种阴暗的官场考虑负负得正了。
杨仪叹息着暗忖自己还是太嫩,更衣之后回到设宴的院中。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董允似乎得到了谏言搭话的机会,被李素赏识了,正在那边低声私聊些什么。
杨仪心中微微有些不甘:到底是有个当爹的已经是副卿,起步就是比咱这种中等读书人家出身的高!不用刻意变着花样拍马屁,也能得到那么多司空的垂询。
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
果不其然,一会儿琼林宴结束,李素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而对于敢于说实话直言的董允,还是留了下来,给机会稍微多说几句。
张松送走其他士子后,回来陪坐,才听清楚,原来董允是在自以为是地劝说李素注意“今科南场寒门士子耍诈突围人数比北场暴涨两倍,请司空注意荆襄世家心中的怨气”。
张松听了,不由内心好笑:这本来就是李素故意撩拨起来的,想找个憋不住的出头鸟来杀鸡儆猴。居然还用你一个十五六岁的乳臭未干少年来提醒?
偏偏李素似乎是不想用那些阴谋诡计污染董允还幼小的心灵,有些话才没明说,拖了这许久。
历史上董允这人就适合做个谨慎严明的执法官,阴谋学多了也不好,他这种人做人就该秉公而行。
董允最后也是似懂非懂,不知道司空有没有从他的话语中哪怕汲取了一星半点的听劝,天真地离开了。
董允一走,李素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对张松说: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虽然董允说的那些,都是老生常谈,但是连十几岁的童子都看得出来‘南场世家的利益遭到的打压比北场更甚不少’,荆襄世家不会真没人有异动吧。”
张松心领神会地给料:“蒯良、蔡瑁似乎都有怨言。蔡家的子弟今年全军覆没了,一个都没突围,全部被围考的寒门子弟截胡了,许是蔡家人本就不擅文采吧,偏偏是知兵科考得也不行。
蔡瑁有两个族弟蔡中、蔡和,原本只是私设编外的别部司马,还想考个知兵出身、将来好更容易提拔。结果骑射一科成绩太差,随便找来陪考的军官骑射武艺都强过蔡中蔡和。
估计蔡瑁找这些人陪考,是因为前些年他们军中私下比武,都让着蔡家人没显示真实实力。结果蔡家人真信了,真以为这些同僚武艺不如他们。
蒯良的嫡长子跟杨仪同科,被杨仪抢了明算的名额,估计也是一肚子气,蒯良的堂弟蒯祺倒是考上了。但我看蒯家人似乎并没有实质性的异动,只是蔡瑁去偷偷拜访了两次。或许是蒯越在长安做官,蒯良不敢吧。”
李素放下酒杯:“那你觉得,蔡瑁已经在勾结外敌的机会,有多大?”
张松摇了摇头:“兹事体大,属下不敢妄言,万一污蔑忠良。不过属下以为,有备无患是最重要的。以常理度之,如果有人要勾结外敌作乱,多半会在司空日理万机、容易遗漏失察的时候发动。
算来算去,最晚不会超过本月下旬。若是到时候还没出事,今年估计也不会出事了。如果今年要出事,蔡瑁勾结的便是孙策。如果熬到明年开春之后再择机出事,就说明他勾结的是曹操。听说蔡氏家族,跟曹操早年便有些私交。”
李素点点头:“确实是该有备无患,之前怕你们打草惊蛇,没让你们过多监视。现在常科成绩出来了,该撩拨的也撩拨到极限了,加大监视!
另外,给子龙去一封信。让他把宛城防务交给他人,他也不用多带兵马。带他那数千骑兵回来就好。我这里也需要一支快速反应的人马坐镇中枢,哪儿出事就飞速驰援哪儿。其他步兵和水军咱这边的兵力暂时已经够用了。”
张松:“属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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