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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一室自囚 满居独愁(1 / 1)

“死了。” 苏丁心里也不好受,丘丘与那妇人是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王府建成时她们就来了,和他一样都是王府第一批仆人,也算兢兢业业,好不容易熬到丘丘说好婆家,王爷答应帮她脱离奴籍,还准备了嫁妆,并且承诺过两年会送她娘出去与他们一家团聚。可因为说错了话,诶,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为什么啊?” 苏管家看她一眼:“你也是,天天就爱叭叭叭的,还有相思子,你们也改改性子,沉稳一点,别行差踏错,过两年找了婆家王爷不回亏待你们……” 天仙子懒得听苏丁唠叨:“苏管家您忙,我们先走啦!” 说完拉着叶染已就走。 苏丁无奈摇摇头。 季扶昙让相思子和杜颂等在外面,她想私下里跟吴先生谈一谈。 王爷吩咐后,吴先生想了一套说辞,所以他镇定自若:“眼疾解药的副作用所致啊!” 季扶昙不信,露出焦急之色:“可是我已停药多时,连一点恢复的苗头都没有。” 吴先生于心不忍,但更不敢违抗王爷,他企图宽慰季扶昙:“其实只要王妃不运功,您的身体与常人无异,王妃贵为王府女主人,无须出生入死讨生计,只要您不碰刀兵,定能安然无恙。” “不行……吴先生,如果有一天你醒来,有人告诉你你身体无恙,年寿长久,可您的行医之术尽皆作废,您能安然度日吗?” 吴先生深有所感,他明白季扶昙的心情,但对于真相他只能缄口不言。 前两天下了一场小雪,厉良别得了风寒,皇帝准他假在家修养,厉熏熏每日侍奉汤药,眼下已大好,厉熏熏放了心,突然很想出门。 厉熏熏穿上丝棉衣,一身明紫,戴了个紫貂围脖,头上编了许多小辫,紫色绸带绑缚,一半盘成圆形,包住半边头顶,一半排成麻花,垂到后发际线的位置。 厉良别摇头叹息,他不晓得女儿哪学来的稀奇古怪装扮,但只要她不出格,他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出门了?” “嗯,去潇陵王府。” “这时候他还在朝中吧!” 厉熏熏扭捏道:“难道人家心里只有表哥吗?我这次是要去看表嫂。” 厉良别无他疑:“王妃生病才好,你带点礼物,别拎着两只手就过去了。” “知道知道,我早就让兔子备好了。” 厉良别想起一事,郑重其事道:“潇陵王府有陛下安排的记录官,你可谨言慎行,别给你表哥惹出什么乱子。” 厉熏熏和季扶昙的酒楼一叙似乎相交甚好,谢衿让厉熏熏答应不在季扶昙面前胡言乱语便不阻她们见面,不过厉熏熏都会趁着谢衿在家时来探望他们,出了酒楼那次,独自见季扶昙还是头一遭。 杜颂越发懒惰,整日同相思子厮混,不过可真不是他玩忽职守,是他认为他能力有限,王府隐藏深沉,不是他这个小小记录官能翻出什么波浪的,因此他还在栖兽圈呼呼大睡,相思子呢,在房间里规划着今天带杜颂玩些什么。 厉熏熏甫一进入独愁居,但觉独愁居恰如其名,愁容满面,和着墨色云朵,有将夜之感,可明明还不到午时。 相思子和叶嬷嬷懒懒散散,了无生气,向厉熏熏问过礼后按部就班着手上活计。 季扶昙已无大碍,仍然整日卧床,房间没有点蜡烛,季扶昙味施粉黛,一张脸苍白如纸,心跟露在被子外的手一样凉。 “天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厉熏熏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了将死之人,抓着她的手腕,只觉脉搏跳动有力,松了口气,捡起滚落在地上的汤婆子塞进季扶昙手里:“手这么凉,抱好了。” 季扶昙无力地笑笑:“你还会把脉呢?” 厉熏熏学着季扶昙的样子有气无力道:“不会啊,但脉搏有没有劲还是能感觉到的。” “你真厉害。” 季扶昙是真的夸奖,厉熏熏也是真的不受用,想起掉在地上的汤婆子和季扶昙冰冷的手,她数落到:“你真懒惰,还是赵大哥手下的中郎将呢,汤婆子掉了都不舍得弯腰捡一下,我看你是在王府住舒服了,被人伺候惯了,比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大家闺秀还娇呢,哪像上过战场的女英雄?” 季扶昙的脸色更苍白了,厉熏熏闭了嘴,相对无言,厉熏熏又嗫嚅道:“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闻言,季扶昙眼中似乎有光彩流淌,她觉得厉熏熏的到来是个机会,她抓着厉熏熏的胳膊:“熏熏,你有没有认识的郎中,医术好一点的。” 厉熏熏在脑中搜索自己知道的郎中,摇摇头:“好像没有,宰相府有人生病都是请吴先生来看的。” “那你能帮我请一下裘太医或者其他太医吗?” 厉熏熏挺为难的,她不常进宫,进宫也不会去太医院:“直接让表哥请裘太医过来啊。”她关切道:“你眼睛还没全好吗?” “我跟他说了,他嘴上答应着,可每次都是不了了之。”季扶昙解释说。 厉熏熏不满道:“表哥他怎么这样,等他下朝我定帮你说他一顿,虽然是假夫妻,也不能这么轻慢你啊!”说完她赶紧捂住嘴,四下张望:“杜颂应该没听见吧?” 季扶昙温和宽慰:“不打紧,估计他才起来。”随即正色道:“我求你件事,不要告诉你表哥,也许他不希望我好。” 厉熏熏不以为然:“你想多了,表哥不是那样的人,不过我答应你,不告诉他,我尽力帮你找郎中,但是不敢保证能看好你。” 季扶昙感激不已:“谢谢你熏熏,这时候也只能麻烦你了。” 厉熏熏先是沿着一排绸缎庄买买买,后沿着糕点铺买买买,现下在京城最大的手饰铺逛的不亦乐乎。 厉熏熏被一顶流光溢彩的束冠晃了眼,晃得她不经意间看到一顶路过的轿辇,轿顶插着一面绿色小旗,闪着一个裘字,她丢下束冠,一股脑串到轿辇前,轿夫见是装扮华贵的小娘子,不敢轻举妄动。 裘太医被颠出了瞌睡虫,以为到家了,忽闻街头人群熙熙攘攘,意识到还没到家:“怎么不走了?”他探出头来,望见一身明紫:“姑娘作何拦路?” 厉熏熏恭敬而谦让:“拜见裘伯伯,晚辈厉熏熏,厉良别是我爹。” 裘太医不明所以:“厉相的闺女啊,你有事找我?” “前头有酒楼,还请裘伯伯借一步说话。” 兔子拎着大包小包亦步亦趋跟着他们上楼,轿夫们则在酒楼下等候。 裘夫人还在家里等着裘太医用饭,因此厉熏熏只点了茶水。 厉熏熏以茶代酒给裘太医赔不是道:“裘伯伯恕侄女冒昧,公然拦下您的轿辇。” 裘太医摆摆手:“诶,不必放在心上,你有事直说。” 厉熏熏不再拐弯抹角:“我表嫂,也就是潇陵王妃,她……” 裘太医如临大敌,连连摆手,起身要走:“诶,你是潇陵王的说客,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我再也不想骗那可怜的王妃……” 猛然间,厉熏熏犹如接近真相的迷途羔羊,死皮赖脸拽住裘太医:“裘伯伯,求求您啦,别急着走嘛。” 正值午时,酒楼客人众多,络绎不绝,正一脸好戏地看着一白胡子老头与妙龄少女拉拉扯扯,裘太医脸上挂不住:“好好好,你先松开。” “你先坐下。” 裘太医气得吹胡子瞪眼,只得乖乖坐下。 厉熏熏佯装为难,叹息道:“这不是没办法嘛,才绕这么大弯。” “我已经跟潇陵王说的很清楚啦,我是不想再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有损医德。” 厉熏熏摸不透裘太医指的是什么,猜测大概与季扶昙的眼睛有关,试探着说:“我表嫂的眼睛似乎好透了。” “眼睛是没有问题。”裘太医到底还是关心病人:“王妃她还好吗?” “她很不好!”厉熏熏如实作答。 裘太医着急道:“她怎么了?” “说来也怪,她脸色苍白如纸,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但是我摸她的脉,跳动有力,跟我这个健全的人一般无二。” “造孽呀,我都说了病人不能运功,潇陵王怎么不看顾好她?” 厉熏熏从椅子上站起:“不能运功?为什么?” 裘太医大惊:“王爷没告诉你?” 厉熏熏还在追问:“你快告诉我她为什么不能运功?” “没什么,我媳妇还等着我回家,我走了。”裘太医颤颤巍巍起身,身为医者,他向来注重养生,尽量保持内心平和,但刚才说出的话可能招来祸事,他紧张兮兮控制不住的害怕。 “你在怕什么?” 裘太医不搭理她,她威胁:“表嫂她不能运功是不是,我这就去告诉表哥。” 裘太医大惊失色:“别……”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我为你保密。” “我确实答应过王爷不能说的。”裘太医还在做垂死挣扎。 “潇陵王府死了个丫鬟,”厉熏熏不想这么做的,但她进退维谷,只能将威胁坚持到底:“因为说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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