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念觉得,楚秋容来前说的那话真是没错,正儿八经逛过浮山洞,才知风景这边独好。 她甚至下水摸了一阶的银鳞鱼,上树捉了二阶的翡翠鸟,看得楚秋容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要知道,这些精怪虽极温驯,却也都是最机警难寻的,而她凭着涂山血脉吸引妖兽的体质,倒真实现了撸宠自由。 且像银鳞鱼的鳞,翡翠鸟的羽毛,放到境外,那都是值不少灵石的,因此涂念流连于温柔乡时,也没忘顺人家两撮下来。 就这样一路东摸摸、西采采,楚秋容陪她一路逛到了日近黄昏,她实在跑累了,才爬上棵蛇果树,摘了蛇果来边吃边歇。 吃饱喝足,看着这境内的好山好水,涂念悠哉晃起一双细嫩的腿,唤了声:“我说师兄啊。” 楚秋容此时正倚在蛇果树下打盹,闻声懒懒地应她:“怎的。” 涂念望着远方发呆,“师父让你一路跟着我,我这苦也吃不着,架也不用打的,难道叫我来这浮山洞一趟,当真是为了看风景不成?” 下方传来楚秋容的声音:“他老人家的心思,我可猜不透。” 听他声音像是有些闷闷的,涂念眨眨眼,忽地往后倒吊下去,抻着脖子瞧他,“心情不好?” 楚秋容一掀眼皮便看她跟个水鬼似的散着头发晃悠,没忍住笑了出来,“没有,就是想起你从前那些同门来了。” 涂念皱皱鼻子,“想美女了是吧。” 楚秋容点头,“有点。” “你个赔钱货!” 涂念笑骂着往他脸上扔了个果子,一个轻巧的翻身下树,楚秋容反手接了果子,弯着眉眼掰给她一半,“若不是你说,我总觉得这姑娘不至如此。” 那眉眼长得,多善良啊,掉起泪来楚楚可怜的,叫人心疼。 接过那半边果子,涂念白他眼,“在我老家那,一般管这叫胳膊肘往外拐。” 楚秋容想了想,抬起手臂观察一番,“倒挺生动的。” “……” 涂念觉得,她的恋爱脑拯救计划是耽误不得了。 此人三观跟着五官跑,还热衷扮演二五仔,保不齐哪天脑子一抽给她人卖了,卖来的钱再拿去颠颠儿泡妞,那可就太悲催了。 她正这么想着,忽听得旁边楚秋容叹了口气,然后便听他说:“但话又说回来了,其实方才那番,合该给你那同门些教训的。小师妹你还是心太软。” 涂念一秒侧目,瞪圆了眼睛瞅他,“搞什么。” 她这便宜师兄不会还人格分裂吧。 楚秋容一副嫌她不懂的表情,“欣赏归欣赏,但毕竟你才是我的小师妹。你这回心软饶过他们,下回,就不知道要如何了。” 迟疑地拍拍他的肩,涂念暂且信了他的立场坚定,“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我饶她一次,焉知她不会记我的好。” 楚秋容深以为然地点头,“看那姑娘单纯,定在师妹料想之中。” “我可去你的吧!” 飞起一脚在他屁股上,涂念没好气地骂道。 他坚定个屁,恋爱脑的就都欠踹! 二人正嬉闹着,忽听得远处传来个女声,像是在叫楚秋容。 涂念听得不真切,拉了他去看,果然有个女修正往这边赶,一脸的急切,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楚秋容见其穿的是积雪谷道服,很快迎了上去,涂念紧随其后。 女修跌跌撞撞地来到二人跟前,上气不接下气道:“太好了楚师兄,我总算找到你了。” “你是林卿卿?发生什么事了。” 认出了来人,楚秋容从行囊中取出些水给她,林卿卿取过水匆忙灌了些,大口喘着气说:“有名弟子被好大一只佛眼蛛缠在洞里了,师兄快去看看吧。” “佛眼蛛怎的在这时候出来了。” 佛眼蛛喜冷怕热,往往在深秋冬日才会出现,此时不过初秋,按说不该有才是。 楚秋容眉心轻蹙,问:“你确定没瞧错吗?” 林卿卿连连摇头,“绝对没错,那怪蛛原在洞里睡着,我们进去时不小心惊动了它,它便一直追着我们跑。现在那位同门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正独自在里头和它周旋着,也不晓得还能撑多久。” 楚秋容虽觉哪里奇怪,但也了然佛眼蛛生性嗜杀不好对付,若真让外门弟子遇上,恐要出事,于是当下颔首道:“那劳烦师妹带个路,我们现在过去。” “这……” 林卿卿闻言,为难地看了眼他身后的涂念,“此洞在境中最西边,我徒步赶来已是浪费了不少时间,若要救人的话,怕是得御剑。” 御剑术一般是筑基后期才能掌握的法术,也就是说眼下精通此术的就只有楚秋容一个。 且一柄剑上至多也就站两人,林卿卿要带路自然不能不去,说白了,要救人,就必须将涂念独自留在这里才行。 人诚然是不能不救,但此境不安全,留涂念一人在此,楚秋容又放心不下,两头为难中,不禁头疼起来。 涂念却是看得开,朝他摆摆手,“你快些救了人回来便是,我在这等着。” 反正她瞧这地界儿除了些灌木树丛和鸟雀,也没什么别的,更何况她还有伯湫,总不至沦落到被鸟给啄死吧。 林卿卿见他还在犹豫,便又添了把火,“师兄,再拖下去怕要出事啊。” 是了,同门的性命最重要。 想到这,楚秋容虽觉有种种不妥,却也不敢再拖,带林卿卿上了剑。 临走前,他丢给涂念个浑圆的黑珠子,嘱咐她道:“这是五毒丹,可辟毒驱兽,你戴在身上,不要摘下来。你就在这等我,千万别乱跑,清楚了没。” “知道啦。” 涂念应了声,赶他去正事,楚秋容没辙,很快携人御剑入云,眨眼的功夫便没影了。 忽然天地间除了鸟兽云流,再无其他响声,涂念遥遥瞧着天边,倒显得像个什么孤家寡人。 咂咂嘴,涂念收回目光,反手抽出伯湫,戳在自己跟前的地面,两指弹了下剑身,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呐,剑兄。这会没外人了,咱聊个三五灵石的呗?” 不多时,伯湫的声音响起,“大抵是没这时间了。” 涂念笑问:“怎的,要冬眠?” “正南方,有人来了。” 听他声音莫名地严肃,涂念敛了笑意往南方看去,直到看见苏佑之那张难掩杀气的脸时,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果然了,没有光环,做圣母是要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