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兄、三师兄你醒醒!我来救你了!” 用力攥住牢房外的栏杆,涂念忍着鼻酸,将头尽可能地往栏杆里面探,并大声地呼喊着,终于在叫到第四遍的时候,她看到徐子翘的头动了动。 涂念激动地抻着脖子唤他:“师兄,是我!我!” 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呼唤中,徐子翘缓缓将头抬起了一个很小的幅度,凝着有些模糊的视线,勉强在那株萤火草的光芒下认出了来人。 “……涂念?” “三师兄!” 听到他的回应,涂念的泪腺差点没绷住,她飞快地从芥子里取出一颗雪丹交给金乌兽叼住,声音呜咽道:“去把这个喂给他。” “呜。” 金乌兽虽然对这颗雪丹极眼馋,但看她这幅心急的模样,也明白这不是它该吃的,于是乖乖忍下口腹之欲,叼着那雪丹从栏杆里挤了过去,将其完好地喂到了徐子翘嘴里。 作为积雪谷的镇宗之宝,雪丹的效果堪称立竿见影,徐子翘含上那雪丹才不过几息的时间,脸色就已有好转,虽不至于立刻就恢复状态,但至少抬头的力气是有了。 “你怎么在这……快走,他们马上就来了……” “你省些力气,别再说话了!” 涂念焦心地喊着。 看他仅仅一句话说完,就已是满头冷汗,再度体力不支地把头垂了下去,她实在很难想象,他在这处待的这些时日,那些积雪谷的混蛋究竟都对他做了什么。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她目光坚定地将腰间的玄剑取了下来,一手握在剑柄,一手攥紧剑刃,对徐子翘道:“含好雪丹,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别乱来。” 看出她的意图,伯湫出声制止她道:“现在人已经找到了,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大碍。你便按照计划,用留影石留证,再回去找他们放人就是,不要动别的心思。” “玉折那老匹夫既敢放我下来,谁能断定他没有后手?再说了,”涂念眯起眼,“他这样对我师兄,我若不还他几分,岂不太便宜了他!” 伯湫沉默。 涂念的话虽有些意气用事,但也不无道理。 徐子翘牢房的位置离得地牢入口处极远,即便涂念沿路做下了记号,回去那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就这么一来一回的功夫,徐子翘这里会不会再生变故,谁也不知道。 费了这么大阵仗才找到的人,实在是没有必要在最关键的地方畏手畏脚。 可是不畏手畏脚难道就很容易吗? 片刻后,伯湫叹息一声说:“你想清楚了,以你现在的修为,或许连这牢房的禁制都未必能破掉。” 涂念唇角一勾,扬起眉梢,“那总要试试才知道。” “金乌兽,回芥子去!” “呜!” 应下她的召唤,金乌兽一对翅膀扇得飞快,片刻的工夫便一头莾回了芥子里,于此同时,涂念握着剑柄的手也是猛地一拉。 “剑兄,助我!” 随着涂念的一声低喝,鲜红的血液顿时从她另一只紧握剑刃的掌心汩汩涌出,像无数条细蛇一般缓缓爬上剑身的每一寸,将伯湫玄色的剑身染成红色。 当涂念开始感到胸闷,整柄剑也完全被鲜血浸透,她尾椎处的血印总算是蠢蠢欲动地温热了起来。 然而,她手上的力道非但未减,甚至还控制着那剑刃在掌心划过,又带出了更多的血液,剑下的伤口也逐渐从掌心蔓延到了小臂。 “够了吗?”眼前发白,涂念出声问道。 “坚持。”伯湫说。 涂念咬了咬牙,小臂上随即再添两道伤口。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动作后,终于,她的血印由温热转为滚烫,再由尾椎延展至整个后背,在她的身后印出了一个巨大的红色虚影。 霎时,整个地牢被那虚影放出的红色光芒照得亮如白昼,也就在这时,伯湫的声音再度响起。 “动手!” 听着他一声令下,涂念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顶着虚弱提肘举剑,待那火红的虚影全然进入剑体后,长啸一声,全力刺向了牢房大门。 “嗡——” 剑与大门接触的那一刻,整个牢房发出了一声沉闷嗡鸣,带动着附近十多间牢房都在颤抖,附近的冥火也因为这一剑,迅速汇成了一团,像茧一样包裹在了牢房的门外,与禁制一同放射出耀眼蓝光。 然而禁制未破、剑气不退,两股力量撞在一起,竟是拼了个不相上下。 伯湫当机立断,“凝聚灵识,运转灵力入血印!” 涂念立刻照做,调动着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将其尽数汇进血印。 剑气的红光骤然再盛,与禁制的蓝光交相辉映,将牢内牢外完全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隐约间,涂念听到了细碎的“咔嚓”声,紧接着,一股强劲的力量从那裂开的禁制中迸发而出,伯湫急切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不行,快收手!” “为什么!”涂念不甘,“禁制已经破损了,我们再坚持一会儿就一定能破开它!” “你体内已没有灵力供你坚持了!” 伯湫喝道:“若错过现在的机会,之后一旦坚持不住就会被反噬,到那时,你性命难保!” 他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从禁制破碎的部分溢出的力量就已经变强了不少,涂念为了与之抗衡,甚至已经不能言语,但她同样能感受到,禁制的破损程度也在加深。 难道真要让玉折得逞吗? 不,她决不允许! 想到被羞辱的聂衍尘、楚秋容,想到被玉清折磨得不成样的徐子翘,涂念将剑柄稳稳握在手里,拼了命地搜刮起空间里近乎趋于零的灵力。 …… 地牢外,聂衍尘看着渐益下沉的太阳,凝起了眉头。 “等急了吗?” 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玉折道:“放心吧,下面正如我所说,并无危险。她大抵是太想找到人,迷路了,但总会出来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真的在与谁解释一般,丝毫听不出有落井下石的意味。 但聂衍尘却清楚,玉折这人,便是再诛心的话,他都能说得云淡风轻。 转过视线,聂衍尘冷眼看他,“你也放心,不论小四在下面受到何种伤害,我都会百倍、千倍地还给你玉清。” 说完,他再度看回地牢的入口,没再管旁的。 经过两三个时辰的等待,地牢附近的看客有一半都已经散去,剩下的这些,要么是八卦心理极强的,要么就是与涂念有过节的。 这些人心觉积雪谷今日必然要背上挑衅生事的骂名,正幸灾乐祸地谈论着,就在这时,晴空忽然响起一声雷,张牙舞爪地劈在了地牢外的空地上,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紧接着,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地牢内倏地又传来一道闷闷的轰响,连同地牢外的地面都产生了不小的震动。 “晴天打雷?” “地牢里的是什么声音?” 这些现象未免太过诡异,以至于那些修为比较低的弟子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而玉折、聂衍尘等修为强悍的人回味着那道响雷,却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处。 只是还未等他们彻底想通这件事,在地牢的入口处,涂念已经扛着徐子翘,踉踉跄跄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