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到这一消息，夏多心情不免有些复杂。一方面，他很是期待合作社能够在耐色瑞尔落地生根，但另一方面，他也很清楚，现阶段的耐色瑞尔并不适合推行合作社制度。特别是在大夏领以外的地方。这让他有些不敢向妮雅询问关于合作社的进一步消息，但妮雅却不知道他这般复杂的心理, 已经开始讲述起来：“艾瓦调查到，塞汶顿附近至少有四个领地已经确定成立了合作社，在那四个领地中，领主将领民重新编制，大约一百户为一个单位，称为【一社】，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联合秋收了！”“那领民们的反应呢？”夏多又问。“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但农业书中关于提高作物产量的内容得到了塞汶顿附近领主的一致赞扬, 并且已经开始实施了。”妮雅的回答没有超出夏多的预料, 那些内地领主虽然得到了农业书，却不一定会将农业书公布给领民们看，事实上不公布才是大多数人的正常选择。这种选择对夏多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人心是最善变的，现在农业书可能确实能提高作物产量，合作社也未必全是坏事。可当合作社的恶果出来后，那些失地农民的怨恨可能就要冲着他来了。接着，夏多又询问了一些细节，但妮雅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来自艾瓦的调查，而艾瓦调查到的信息还十分有限。“这件事还需要持续关注，对了，艾瓦有提到关于异常气候的什么消息吗？”“没有, 不过我听说七塔正在酝酿一个大计划，或许能彻底解决气候异常的隐患。”不经意间，妮雅又透露了一个消息, 这让夏多大感惊讶，连他都不知道的事，妮雅又从何而知。“这消息你从哪知道的？可信吗？”“我和格瑞塔女士一直都保持着联系，虽然她现在已经远离吉尔斯高塔核心，但总还有一些隐秘的关系没有彻底断尽，我知道你关心这件事，就帮你问了一下，应该是比较可信的。”这样啊！夏多立刻想到了之前见过的埃里温大师，难道是七塔准备支持他在农业领域升神吗？确实，如果有一位农业领域的秩序神，那最不济，也可以用往每一片土地上派遣祭司，来保障作物的正常生长。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彻底解决异常气候的隐患了。但夏多却认为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仅仅只是多了一位农业神，其实也只能算是被动守御，如果没能发现异常气候背后的根源的话，即便能一时保障生产，难道今后都要依靠农业神祭司吗？再者，这次还只是气候异常，普通人只要妥善处理，还是有机会顺利度过难关的，但如果下次出现了直接针对各种作物的特殊法术或者疾病呢？农业神祭司或许能沃土、增产，但大概率不会精通法术对抗吧！更别说，如果直接摧毁，难道还能复原吗？即便能，那么代价呢？只有找出异常气候背后的根源，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可能引发的全部危机，包括但不限于农业领域。连夏多都看得出来从去年到今年的这次异常气候，并非自然形成，极有可能是有精灵在背后作祟。谷諼七塔要是只知道被动防守，那只会助长幕后黑手的嚣张气焰，下一次或许真会带来更为严酷的灾难。对于妮雅所说的七塔正在酝酿的大计划，夏多是非常感兴趣的，但也仅限于兴趣而已，他暂时还不想参与其中。南境这点家底实在经不起动荡。……接下来的日子，在夏多的指示下，艾瓦传回来更多关于塞汶顿附近领地合作社的消息。暂时来说，都是正面消息，比如秋收效率比往年提高多少多少倍，合作社集体育种更能分担成本，等等。但一些不好的征兆也开始出现了，就像夏多当初预料的那样，有些领主已经在设法从领民手中收回土地了。合作社更像是一个大农场，有些领主认为农场需要的不是农场主，而是农奴，当然，那些领主之所以要这么做，还有一个很现实的原因，那就是——科隆平原的开拓需要大量人手，但这些人手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在抽走大部分流动人口后，就只有打自由民的主意了。所谓“自由民”，一般是有田的农民，或者有手艺的工匠，其中农民是最好掠夺的，特别是这一次合作社出现之后，现有土地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农民就能完成耕种。这给了不少领主极大的诱惑，维持本土的人口需求少了，那么可以用来开拓的人口也就变多了。实际上，这还仅仅只是合作社从生产方式上解放了生产力，如果出现了效率更高的生产工具，那同样的任务需要的人数就更少了。只可惜，这部分谋划提前“收回”土地的领主目光太过短浅，明明夏多已经在农业书中指明了改进生产工具的意义，那些人却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塞到嘴里的东西都不好好吃，夏多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些人恐怕也不会认真查看并且实践《开拓指南》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开拓效率低的话，人口需求量就更大了，那还怎么结余出来搞轻工业呢？没有轻工业又如何转移财富呢？财富不向下转移，又怎么培育市场呢？只可惜，这些事夏多现在也很难干涉，他唯一能够做的，大概就是多印一些《开拓指南》、《农业书》送出去吧！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内地领主目光短浅对夏多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这会使他更容易招募新领民。如果所有内地领主都努力提高生产力、改进生产关系，从农业向上发展轻工业，那他还怎么招募新领民呢？工业，哪怕只是轻工业，也是需要大量人口基础的，如果夏多是内地领主，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领民流失。如果没有科隆平原这样可供开拓的新领地，内地单个领主的发展上限是极为有限的，周围都是邻居，根本没有扩张的余地。想要发展壮大，只能进行产业升级（包括魔法工业），而产业升级，人口又是关键。也就是现在的耐色瑞尔还没有一个相对完善的“领籍”制度，让各领地间的人口流动变得十分容易，基本上只要是自由民就可以自由流动。泽雨轩 zeyuxuan.c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