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罗将剩下的两幅卷宗展开,摊在了桌上,几人只见那三卷宗上竟然一字也无,只是边角有些泛黄,昭示着他们已在外被存放了十数年。 明昉也懵了,“怎会这样……” 殷罗深吸一口气,先从这茫然中缓了出来,不知怎的,她此刻的心中竟然奇异的松弛下来,“这是假的三案卷宗,”她望着明昉,笑道:“但还是多谢你,阿昉,”她第一次亲近的唤了明昉,想到她真的能孤身到大理寺不顾身份为殷罗盗取卷宗,甚至因此受伤,殷罗此刻心里真正认可了这个朋友,她语气放缓,神情平淡,说出的话却坚定:“十三年前的案子涉及众多势力,你父皇谨慎多疑,怕是并没有将真的旧案卷宗放在大理寺,不过也无妨,就算拿不到卷宗,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也会靠我自己,将债都讨回来。” 玉如意叹了口气,他知道十三年那件事情对于殷罗的影响有多大。可以说,没有十三年前的案子,就没有如今的殷罗。但当一个人因一件事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时,那件事,大抵不是什么好事。 明昉神色沮丧,心想她的父皇可真狡猾。在经历了漫长的心理斗争之后,她出声道:“要不然,我改日找个机会,再去宿龙殿里帮你找找?” 昭有昭无一听这话可急了,“我的好公主,您在说什么呢?” “那宿龙殿里有探鸽老人的九名子弟时刻监防,就算是麻雀飞进去,出来的时候都得折断半个翅膀,您是有多大能耐啊?您还想去宿龙殿偷卷宗?” “是啊公主,您又不是不知道,根据大梁律法,宫内行窃,可要斩断一臂!您自己看看您有几条胳膊,经得住您这么胡闹?” 明昉闻言不自觉扫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哎呀。”随后烦躁的泄了气。 “不必再为卷宗的事情发愁了,”殷罗道。 话音刚落,众人便看见本该守门的孟崆跑了进来,肩膀上还站着一只花灰色的敬竹云鹰,明昉见此景起了身,有些惊讶,“白绮山庄的送信鸟?” 孟崆也惊讶于她认识这云鹰,“二公主怎么会认得?” 明昉没答孟崆的话,而是径直转头望向殷罗,“你认识孟公子?” “那是我二哥。”殷罗抱胸,笑吟吟的看着明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玉如意见她这表情,心道她这副样子还真是挺像池夜那家伙的,他也加入这场谈话,“二公主不知道吗?白绮山庄内住着长林六子,孟清月排行第二。” 明昉神色茫然,其实她对江湖上的事情了解不算太多。自打被送去翠州闵家之后,她便整日都在努力习武,很少出门闯荡,只是在机缘巧合下见过一次孟清月,也并没有多费心思去打探他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之后她就回了上京皇宫,再之后就有了现在的场景。 想起当时在听闲楼拍卖的时候,殷罗看她那微妙的眼神,明昉的脸刹那间就红了,她攥了攥拳头,声音细若蚊吟:“竟是这样……” 明昉又想起出府前,她才收到了从白绮山庄送来的攒英宴请柬。原本以为此行可能要孤身一人前去了,如今看来,应该是能与殷罗二人同行了。不过,她现在真的很尴尬。 在朋友面前斥重金为朋友的哥哥寻药盏,这不相当于将自己的心意摆在了明面上? 一旁的殷罗没有留意明昉的小心思,她径直走到孟崆面前,摸了摸敬竹云鹰的头,从它脚环上取下信条,展开便见孟清月清隽的字体,他只写了一句—— 宴近速回。 殷罗敛眸,将纸条递给玉如意,“二哥催我们回去了。” 玉如意接过纸条,立马回:“我也去催催听闲楼的那两位。”说罢带着敬竹云鹰进了内室。 明昉此时发问:“是要去参加白绮山庄举办的攒英宴吗?” 一直没说话的郁枫朝她笑了笑,“想不到二公主还知道这江湖上的事情。” 殷罗挥手让孟崆退下,又坐到桌前,对郁枫说:“你是忘了?我们刚来上京三日,曾参加听闲楼的拍卖,我与阿玉曾与一位二哥的友人争夺融血银盏,”她扬唇,嘴角带了兴味,看着明昉道:“那位二哥的友人,便是明昉公主了。” 明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双颊染上红晕,面上是小女儿的娇羞。 郁枫立马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可他并没有如同殷罗和玉如意一样面露笑意看戏,反而紧皱了眉头。殷罗这意思就是明昉公主喜欢孟二庄主了……郁枫心道,可是…… 殷罗朝他望过来,仿佛看透了他内心的想法,她模糊不清地提醒道:“二哥既然能与昉公主结交,想必是他们曾一同经历过什么事情。” 郁枫登时松了眉头。也是,那是二公子的事情,即便他与二公子一直交好,也犯不着为他操这心,于是他挂上得体的微笑,对明昉道:“这般说来,公主还真是与我们有缘。”这便算是承认了明昉是他们的朋友。 明昉闻言笑了笑,心里对面前琥珀色衣袍的俊秀公子有了些好感。果然,孟清月身边的人,都是些良善的,她这般想着,又说:“实不相瞒,我在离开公主府之前,也曾收到了请柬,”她期待地看着殷罗,问道:“此行我们可否结伴而行?” 殷罗不甚在意回答:“自然可以。只是我们在听闲楼还有两位友人,这次也要一起去,若你不在意,我们倒是没什么问题。” “听闲楼的朋友?聂家少主?”明昉皱了皱眉,她记得那日在听闲楼参加拍卖的时候,殷罗和聂人犀似乎并不相识,很快她就想到,先前去林城押镖的时候他们同行,于是她笑了笑,皱起的眉头也消失了,“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定然不介意的。” 殷罗颇为感叹明昉的好脾气,点了点头,问道:“你跟我二哥当初怎么认识的?” 郁枫两眼也放光,明显对这种八卦很是好奇。 明昉低了低头,脸上又染上红晕,连带着耳廓也微微发红。她这副样子,倒是让殷罗想起了一个人。 殷罗眉头紧皱,难不成去林城的路上,池夜耳朵红了,并不是因为他热,而是他在害羞? 他个大男的他害什么羞?殷罗心里一瞬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当下便定论那种感觉叫闹心……她仔细回想着那日在马车上的行为,她好像也没干什么啊? 不对,她好像一直盯着池夜看,嗯?南夏的摄政王?很纯情?被盯着看都会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