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菊花回到屋子,戳了戳手,“二柱,大嫂一大早说胡话了。” 苏二柱睡的迷糊,翻了个身,嘟囔“让我再睡会儿,”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 陈菊花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 苏老太回屋就把老头子给拽起来了。 “哎呦,你这干嘛啊!” “老头子,咱家来黄大仙了,你造不?” “那家家户户,不都有被黄鼠狼光顾的时候吗?”老头迷糊着嘟囔一句。 倏尔,睁开眼,猛地起身“咱家的鸡不会被黄鼠狼给调走了吧?” “人家黄大仙惦记你一只枯瘦如柴的鸡干啥,就算惦记了能咋滴。” “好歹也是只鸡呀,虽然没多少肉,那回头也还能熬一锅汤呢。” “鸡是被叼走了,可咱家粮食多了!” “咋回事儿?”苏老头靠坐在墙根边的柜子上。 苏老太把刚才的情形给学了一遍,苏老头老眼浑浊的呆了一会儿。 “黄大仙给咱们家送粮食啦?” 老两口都有股迷信的思想,“可不就是呢!” “你干嘛去!” “我看看去啊,这不得大事一件!” “去啥去,这天都还没亮呢。等会闹出动静来,一家子都知道了。 这黄大仙给咱送粮食的事,咱得保密。悄默默的。” “老三要是知道,咱家能安生啊?八成那鬼主意又冒出来了。” 苏老头自个儿去瞅了一眼,还真是诶! 立马迈着麻溜的小腿,回了屋。 吃完早饭,老太太打发了家里的孩子,让他们去佟夏英屋里呆着。 谢莲花看着外头,防备苏三柱偷听。 苏家不知情的人,一脸错愕,“这是真的啊?” “那还能是假的不成,当然是真的了!”谢莲花第一个应声。 “不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吗? 现在怎么偷了咱家一只鸡?白白送咱们这么多粮食呢。这年头粮食可比鸡金贵多了。” “老大,说话注意点,别被黄大仙听到了,回头把粮食拿回去了。” 苏老大立马噤声,这年头对黄大仙是格外敬重的。 “那娘,这么多粮食咋整,地地窖放这么多,这睡觉都不踏实了。” “娘,要不,咱先把粮食给人家还了吧,咱跟村里面借了不少粮食呢。” “不行!”老太太立马摇头。 “这大冬天的,哪来的粮食呀。你当人家傻子吗? 咱一下子要是拿出这么多粮食,还给人家,那不惹人怀疑嘛。” “要不,拿去镇上卖吧,这靠近年关了,换一些面粉肉回来。 还有寒凛的麦乳精,也该买了。”陈菊花提议。 “老二媳妇说的是……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你们要去镇上换东西,回来得悄摸摸的,不能让村里人知道,也不能让老三晓得。”苏老太叮嘱着。 “娘,我们背着筐出去,就当是出去捡柴火,等回来的时候,背篓里装一些枯叉枝。” “路上要是遇到人,就那这个当借口。” “行,你们爹跟着一块去,能多换着东西回来。” 父子三人点点头。 苏三柱吃完饭,就看着堂屋,今天吃完饭怎么还没出来。 老太太现在就见不得他在眼前晃悠,这吃饭都是在柴房吃的。 苏老大和苏老二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就背着箩筐出门了。 “大哥,二哥,你们去哪啊?是不是要去镇上。”苏三柱觍着脸,笑嘻嘻的一副贱样。 “我们上山捡柴火,家里柴火都不够烧了。 你吃饱了?跟我们一道去吧。” 苏三柱一听,立马摇头推辞:“我,我等会儿还帮家里洗碗弄卫生呢。 大哥、二哥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这大雪封山,冰天雪地,去山上捡柴火,那一捡就是大半天,脸手脚都会冻僵,他才不去呢。 家里多暖和,受这个罪干啥。 箩筐里是空的,想来是真的去捡柴火了。 苏寒凛听到渣爹的心声,翻了个白眼,好吃懒做,自私自利。 洗完碗,苏三柱就在地窖那块徘徊着,这心里小九九一大堆。 一早上,都在想他要怎么把这地窖里面的粮食给偷出来。 地窖里面的粮食,好几筐,偷出来个七八斤不是问题,家里人也不会发现。 想到这里,这手底下的扫把挥洒的更加用力,雪花飞扬。 屋里面的三个女人坐在堂屋的炕上,时不时说几句话。 “娘,这三弟这么费劲儿,瞧着还挺卖力的。 难不成,真的洗心革面了?” 苏老太用针摸了摸头发,瞥了一眼外头,一言不发。 “二弟妹,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才几天啊,就打消你的忌讳了?” 陈菊花看了眼老太太,立马转移话题,“娘,你这是再给爹做鞋子?” 这冬日里,穿布鞋出去太冷了,在雪地里一踩,就湿了。 所以他们都会把鞋底纳厚一些,里面再塞一点动物的皮毛,这样会暖和一些。 “这天天越来越冷了,给你们爹再做双鞋子。 今年啊,咱们有了粮食,回头布料也能多买一些。”老太太一边纳鞋底,一边感叹。 家里的孩子衣服都是换代穿的,大人穿旧了,就改一改给孩子穿。 孩子身子长了,就给小一些的孩子穿。 已经两三年没有舔过新衣服了,孩子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就跟个小叫花子似的。 但也没办法,年岁就这样,再加上还有个搅屎棍,让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苏寒凛出生两三个月,这阵子喝上了麦乳精,一天一个样,抽条的很快。 这会儿吃完麦乳精,提溜着大眼睛,在佟夏英的怀里到处看。 佟夏英抱着孩子来到了堂屋,“娘。” “寒凛醒了?” “醒啦,这会儿精神好着呢,眼睛瞟来瞟去的。” “三弟妹,你这孩子打从出生就乖巧,不怎么闹,也不怎么哭。 除了饿了拉了哭两声,其他都没见她哭过,这孩子真是来报恩的。” “谁抱她都乐意,瞧着小脸,现在有肉了,跟年画娃娃似的。” “二嫂,咱家孩子哪个模样差不,就是粮食少,吃不饱才跟猫似的。” 家里十个孩子,脸色蜡黄,都是营养不良的模样,那头发跟稻草一样,稀疏又毛燥。 但也架不住老苏家的基因强大,个顶个都是双眼皮大眼睛,女娃瓜子脸,男娃国字脸。 “妈妈,娃娃破了,你帮我补一下,好不好。”谢莲花的小闺女,摇摇晃晃的走过去,爬上了炕头。 苏小美今年六岁,但个字跟四五岁的孩子差不多,小姑娘小小的,特别怕生,在家里都不怎么说话。 就喜欢自己一个人窝在角落里玩。 一头枯黄的头发,没扎起来,刚睡醒,头发都炸起来了。